隆科多下了马,看也不看的就将缰绳丢给了小厮,自己快步进了中堂。
“大伯,阿玛。”他朝着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行礼。
佟国维按捺不住脾气,站起来就问他:“如何了?”
隆科多没说话,他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喉咙就像有火在烧似的,连忙仰头灌下一大壶凉茶,嘴角溢出的茶水被他用袖子擦了擦,接着才将自己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今夜丑时,四阿哥被确诊是天花,娘娘立刻就下旨封宫了!”隆科多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底却带着杀意,“皇上也赶去了承乾宫,却没能劝住娘娘。”
听了这番话,佟国维来回走了两圈,还是没忍住,三个字脱口而出:“糊涂啊!”
与佟国维相对的,作为一族大家长的佟国纲就淡定多了。
他放下茶盏,扫了一眼佟国维和隆科多父子,“你说谁糊涂。”
“当然是娘娘啊!”佟国维还没意识到他大哥的反常,下意识就抱怨起来,“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娘娘不应该第一时间就将四阿哥移出承乾宫吗?她第一个应该保存的是自己呀!”
说到令他痛心疾首的地方,佟国维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一手指天又大声骂了一句:“一点儿不为家族考虑,她就是个不孝……”
“老二!”
眼看佟国维越说越不像话,佟国纲双目如电,断然打断了他的话。
“大哥知道,你是心疼娘娘为了四阿哥的付出,但是你也要体谅娘娘此时的心情,她对待四阿哥,必然如同你此时的心情一般。”
面对佟国纲淡淡的话,佟国维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仔儿似的,压根不敢顶撞。
瞟一眼他此时的安分,佟国纲继续说道:“娘娘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是主子,你是奴才。天地君亲师,就该是你跪她坐!你听听你刚才自己说的话,像什么样子!”
被当着儿子的面一顿训斥,佟国维的老脸也觉得挂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不服气地说:“难道我说错了?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养子的命重要,娘娘总该分得清吧!”
话音刚落,旁边安安静静的隆科多就扫了他一眼。
他这个阿玛呀,难道到现在都还没看清楚四阿哥在娘娘心里的地位吗?
还真当他是包衣出身的乌雅氏的儿子呢?
隆科多垂下眼,一只手把玩着腰间悬挂的玉佩,心里不无讽刺。
就算四阿哥没改玉牒,只要娘娘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那佟家就得把四阿哥当做是自家的血脉。
当然了,若是四阿哥胆敢背叛娘娘……
隆科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却被下垂的眼睑遮住了,没让旁人瞧见。
佟国纲哪里耐烦听佟国维这个傻缺弟弟的抱怨,只要他还在,这个弟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心底揣度了一会儿,直接对隆科多道:“娘娘当机立断,不管是于工还是于私,她这个决定都能给别人留下非常好的印象,对于佟家在朝堂上的名声也是只有好处的。但是咱们作为娘娘的后盾,却不能坐享其成。这样。”
他思索一番,吩咐道:“宫中好好的,怎么可能出现天花,你去外头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相关的消息。若是被咱们知道谁是背后的凶手……哼。”
佟国纲重重哼了一声,手上一用力,掌心中一对儿已经被他盘玩得油光水亮的大核桃咔嚓一声,直接碎裂开来。
手一松,碎裂的核桃成片地落在茶几上。
“就该是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隆科多站起身,凶残一笑,“大伯放心,这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不说全部吧,八九成我都能搭得上话。我就不信,掘地三尺,这背后之人还真能一点儿尾巴都不留?您就瞧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