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主任,x市农业农村产业园土壤情况报告已出。”
“放那吧。”
白潇湘从满桌的文件资料中抬头,疲惫的指着桌子上一角,轻叹了一口气。
“白姐,要不休息一会?资料都做三天了。”小陈放好资料,提醒道。
“马上,马上就能做完了。”白潇湘埋头继续在电脑前打字,“等这一完,咱们产业园就能投产,老百姓也有新产业可以做了。”
“是啊,农业现代化最重要就是产业兴旺嘛!”小陈听到产业园即将投产,心中也是暗暗高兴。
农业兴则国兴,万恒不变的道理。
小陈也是周边乡里出来的大学生,知道新产业园投产,对他们有多大的帮助。
“白姐,我挺佩服你的。”小陈从饮水柜里拿出一袋咖啡,等着饮水机水壶“轰轰轰”烧水,“你解决了土壤问题,把贫瘠的土壤培育成肥沃的土地。在古代,这样的丰功伟绩是要被立生祠的。”
“白姐,你最爱喝的咖啡。”小陈拿起杯子,转身发现白潇湘瘫在椅子上,没了动静。
“白姐!”小陈失声叫道,手中的玻璃杯“砰”的砸在地上,里面的咖啡洒了一地,缓缓地填入地板缝隙中。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来人!来人啊!”
白潇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初中,高中,大学,还有自己穿梭于田野之中的身影。
土壤报告、土壤改造论文、导师对自己投来赞许的眼光,还有老百姓对自己竖起的大拇指,这一切的一切,仿佛走马灯一样闪过。
最后画面,定格在小陈一脸慌张朝自己冲过来,听到“砰”的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报告已经完成了,产业园应该没问题了小陈,拜托了”
白潇湘笑了一下,随后意识渐渐消退。
一阵刺眼的白光映在白潇湘眼睛上,她赶忙睁开双眼,一个陌生的木质天花板映入眼帘。
白潇湘怔怔的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红木的大床上,大床上绑着白色的大花结;而自己身上盖的则是半透明的白色丝绸。
别说,这丝绸尤其冰凉爽快。白潇湘实在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十分的顺滑。
白潇湘鼻头微动,细细嗅着空气中传来的淡淡熏香,方才有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
“只是”白潇湘低头看着周边的事物,小声嘀咕着,“这怎么全是白色的?”
“还有!我在哪?这是哪?”
大齐相国府,两盏白色灯笼高高挂起。
“相国节哀。”
“相国夫人节哀。”
白盛低着头默默还礼,身边夫人轻轻啜泣。
“白大人,还请节哀。”
白盛抬头,见一位年轻将军面色严峻,身材挺拔,正朝自己拱手。
“韩将军。”白盛还礼,稍微有些正色道。
“听闻潇湘不幸病逝,小辈特来看看。”
“小女在天之灵若是有知,必定是感激涕零。”白盛起身,有些恭敬地回答道,“韩将军平定一方,又是陛下钦点的万户侯,小女能得此殊荣,甚是感激。”
“白大人,我与贵府千金虽萍水相逢,但素未听闻千金有何大疾,怎能如此突然?”韩平有些不解,“我一个粗人,说话不分场合。若是得罪了相国,请多多担待。”
“韩将军,小女突染恶疾,实为不幸。”白盛有些哽咽,“昨晚贱内与小女商量婚事,乃是嫁给楚王为妾。这本就是小女天大福分,可谁知”
说完,白盛竟当着大家的面失声痛哭,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颇为狼狈。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韩平,韩平不禁脸色一白。
“老东西!”韩平心中暗骂一声,“相国如此悲痛,小辈失言,望相国恕罪。”
“不干将军的事,只是”白盛说道此处,哽咽声越发明显,半天说不出话。
韩平可再不敢惹这老东西了,赶忙施了一礼,随后快步离开。
“将军,如何?”
韩平寻一出僻静处,身边一位侍从连忙询问。
“张公公,你方才也看到了。这老东西可是滴水不漏啊”
“此话属实。但陛下那边,如何交代?”
“相府尾大不掉,位高权重,这些年甚至隐隐压过陛下。楚王的楚国富甲一方,兵强马壮,这两个人是绝对不能走到一起的,这些我能想到。”韩平低声说着。
“但是,这好端端的相府千金,怎么就突然暴毙而亡了呢?”
“陛下也是非常奇怪。这才让老奴探探风口,看看相国是不是”
“察觉到陛下要弄死他,所以提前让自己的小女儿暴病而亡?”韩平摇了摇头,有些嘲讽的笑道,“要是相国真有此意,那他就不会向楚王提亲了。”
“韩将军,你的意思,白潇湘绝不是暴病而亡?”张公公有些怀疑的说道,“要知道陛下也不想把相国逼太紧。如果相国想要借一个女儿死,向陛下示好,陛下是可以接受的。”
“看来,只有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盛见韩平身影消失,心中不免一笑。
就你还想试探老夫?你还嫩点!
反正老夫死了女儿,天大的事都能哭给你看!
白盛心中如此所想,又开始做戏掩面而泣。这一动作可就带动了身边的相国夫人,两人互相比试一样你嚎一嗓子我嚎一嗓子,最后被下人不得不请进了厢房。
“老婆子。”白盛刚进厢房,立刻收拾脸色,抹去泪珠,有些愤恨揪着相国夫人的衣领。
“虽然这马马虎虎的遮掩住了,你告诉我,白潇湘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昨晚是怎么跟她谈的?怎么会让她吞了砒霜!”
“老爷!我也不知道啊!”相国夫人米氏有些慌张,“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嫁。说什么不愿成为政治工具,不想成为像她母亲那样,变成牺牲品!”
“这死丫头还有脸提那个贱人?!”白盛怒目圆睁,“真实破锣框子出鸡窝。那个贱人要不是攀上我这大树,他们肖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还有,她不愿意嫁,你不会绑了她啊!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让我跟楚王怎么交代!”
“老爷!现在先不说楚王。韩平可是皇帝身边的重臣,如今他来”
“所以才说你没见识!”白盛不耐烦的打断道,“白潇湘一死,陛下一定认为我是怕了,服软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楚王这边,老爷又该如何答复?”米氏见白盛不再怒气冲冲,心中长舒一口气。
“该怎么答复就怎么答复,就说那小贱人是病死的。”白盛突然回头,指着米氏说道,“你管管你那张嘴,别节外生枝!”
“是是是。”米氏连忙答应。
白盛缓缓走到厢房内的小花园,看着准备给白潇湘停尸的灵堂,喃喃自语道。
“或许,把水搅浑可以更好地摸鱼。”
“猜吧,猜吧!猜猜看,究竟是我白盛对皇帝服软,还是向楚王委婉地表达,皇帝逼迫太重,让楚王觉得皇帝也要对他动手了!”
堂外,暗流涌动;堂内,白潇湘正翻翻找找,想看看自己是谁。
“大齐初元一年,白盛之女白潇湘”
因为是丧礼,白潇湘很快的找到自己的碑文,还有牌位。这一套流程下来,她多多少少知道自己是谁了。
“没想到这个人也叫白潇湘”白潇湘看完后,默默将手中的牌位放回去。
这一刻其实非常的黑色幽默,只是白潇湘自己成为主角了。
她其实也不敢直接就这么冲出去——她很确定,要是古人看到已死之人复活,那她绝对要被当成妖怪。
第二个顾虑就是,她也不清楚如今是一个什么朝代——万一自己被当成巫蛊之术,那牵连的还有家人,更可怕的是株连九族。
白潇湘觉得,这家人对自己很好——毕竟这葬礼办的挺豪华的。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去惹到祸端,牵连无辜之人。
想到这里,白潇湘不禁拍了拍头,习惯性的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她想要在为数不多的文科知识里,搜索一下大齐这个朝代。
就在白潇湘闭眼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她忽然感觉不对劲。
因为这个房间一直有一个淡淡熏香的味道,但是现在没了。
白潇湘连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偌大实验室中。
“天啊!”白潇湘吃了一惊,“这不是我大学时候的实验室嘛!”
白潇湘朝办公桌走去,上面有电脑、实验数据、实验书籍,旁边玻璃门打开就是实验器材,普通到烧杯,特殊到离心机,什么都有。
“我记得大学实验室,这里是没有门的”
白潇湘逛完一圈后,来到一处陌生的房门前。
白潇湘壮着胆子上前压住门把手,用力一推,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
看着眼前这个情况,白潇湘脑海中不自觉的跳出这句话:
“眼前的门似乎与空间连在一起,纹丝未动。”
“呃呃呃!想什么呢!”白潇湘赶紧甩头,想要把刚刚那句话甩出脑海,“刚刚那句话出现的游戏可不是什么好游戏,我可不要成为那样。”
多试了几次,白潇湘确实推不开门,便走回办公桌,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
坐着坐着,白潇湘眼眶一红,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在脸颊上。
“我好想家。”
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之前那个时代了。
白潇湘把头埋进臂弯,屈起膝盖,小声抽泣起来。
哭够了以后,白潇湘熟悉的拉开第二层抽屉——她知道里面有一个小镜子,那是她出实验室后补妆用的。
当看到镜子当中的自己时,白潇湘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射而出。
因为镜子中的自己,不是熟悉的自己。
“哦对!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
白潇湘想明白这个以后,把心中的恐惧心理压了下去,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打开小镜子。
忍住心中那些不适应后,白潇湘判断出,这幅身体年龄应该不会超过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