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加一直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一直极力把成绩考得最好,痛苦地磨炼蜕变,这样毕业后守卫军的长官,重新站在抛弃他的母亲面前。一切,就是希望不要再被母亲讨厌,如果他足够优秀……他曾经幻想过,母亲会不会有哪一天知道有一个骄傲的儿,回来重新看他一眼,哪怕不认他也好,只要能被喜欢能被多看一眼。
直到,他突然被苏欣捅破了骗局,母亲早就死了,不是抛弃他走了、也不是基尔加想象的任何一种情况,她只是,不在人世了而已。
“所以,她不是不要我才抛弃我的。”
隧道里能听到基尔加不平稳的呼吸声。
杨墨似乎能明白,黑泽也在叹气,这两个明白的人知道基尔加一直被蒙骗在母亲还活着的谎言中。杨墨想到,基尔加的父亲,也许,是一个很辛苦但很仁慈的人,为了儿子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其他人盼着凶手的身影靠近,他们就快接近真相,隧道里进了那个空洞,他们就能看到那些所有人忽略的真相,除了当年结案查出来的真凶,还有一个帮凶在学校里销毁记录。
基尔加的伤痛,没有传染到任何人,然而,杨墨和杨枝茂安慰他,也都坚定了,为了基尔加的不幸更是必须揭露凶手和帮凶。
对于基尔加,这更重要。至少,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证据,证明她抛弃孩子。
他努力这么多年,一直备受煎熬的原因,被抛弃被厌弃,是就不曾存在的。
杨墨找到了头顶天花板上的那个通道,其他人爬上去时,他在最后嘱咐道:“爬上去以后,等虚影打开墙壁上的门才能看到山洞。这里像是回放的记忆录像,但是周围的石头和墙壁都是真的,我们在门关上前要出来,不然容易被关在里面。”
一行人爬上通风井,向上跟着虚影走,就能找到那个藏在井壁上,侧向打通进去的空洞。里面藏着凶手杀人后藏匿起来的尸体,只要在那里,也能看到凶手的面孔。
杨墨却看到,苏欣看着基尔加爬上去时,她的眼神没有半点动容。
也许,是伤痛麻木了。杨墨想。
当所有人无忧无虑活着,只有苏欣背负过去的不幸。当所有人等待泥浆怪时,只有苏欣面向着西弗利斯河前,那个真相的深渊。
杨墨还在通风井里,顺着露出的钢筋阶梯,一阶一阶地往上爬,但是他眼下闪过一抹亮色。一个虚影从杨墨身体中穿透过去,轻快熟练地爬上去,打开了石洞。前面的人他们都佝偻着进了石洞,留下最后的杨墨,在钢筋上迟迟没能反应。
那个凶手,也是一头金色的头发。
和基尔加一样的,灿烂像阳光一样的金色。
杨墨这时,却仍然没有想到什么。
石洞里发生了争吵声,不是别的人,而是他们自己。
杨墨迅速下来,里面的人都出来了。黑泽拖着基尔加下来,绅士而整洁的学生在今天破例多次,竟然几乎瘫痪不动了仿佛受了过量的刺激:“不可能的,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事情……”
巨大的信息在杨墨脑中炸开,那种被忽略的异常,往事种种在此时浮上心头。骄傲从不低头的金色、被鸟雀抓走的金色,昏暗的隧道里基尔加的金色,还有两次都错过现在才明白的那抹,最可怕的金色。
与基尔加相同的发色,那个枝解了泥浆怪和无数少女的凶手,其实是基尔加的父亲。
“不可能,不是,绝对不是!还有我的母亲,他不可能,不是爸爸杀的!”
隧道的昏暗中,杨墨又看到了苏欣麻木的脸。
杨墨不能明白,苏欣如果早就明白凶手的身份吗,为什么还要专程叫上了基尔加,她难道就是要让基尔加亲眼看到这一幕吗?
苏欣看着基尔加的表情,没有痛苦,也没有快意,杨墨却感到了被剥离去感情的冰冷。
如果不幸已经降临选中?
苏欣现在似乎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杨墨,她做出了选择。
但是,杨墨希望,苏欣不要再成为不幸的下一个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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