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手里那本书,段之章捡起来看了看封面。
这种旧封面的书在这里有所耳闻,就会知道,记录的都是历史,是从其他人的记忆中抽取出来形成的书,没有撒谎的可能,也不可能故意做旧。
那本书的封面没有非常旧的样子,名字叫做《西境铁道值班日志》,然而翻开第一页却已经旧到几乎风化。段之章捧起书看,日落时看见那个少年出现在武道馆的柴房……段之章赶紧停下,他继续抱着怀疑和证实的心情,往下翻看这本不可能作假的书。
书中历史,从铁道建成之后很久才开始,记录人的第一笔时间是巡逻班已经成形的时候。人类已经建立了能立足于世界中的生存秩序,人口种群形成适当的规模,有重新炼铁的工业和厂房,开始修建房屋、道路和铁路。
那些厂房的位置,在段之章看见的瞬间,他就轻松地想起来那些地名。至此,段之章的眼神瞄了一眼还在地上被卷儿里睡得香的人,没察觉到自己的神色中,有暗暗对回忆起地名感到得意。然而,他却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和杨墨所说的,奇异地重合了,这是巧合吗?
段之章接下来看完了整本《西境铁道值班日志》。修建好的铁道最开始是环线,然而经历太多战争,不少路线被摧毁,在日志的最后几页纸页看起来变得崭新,读到这里的时候,段之章就预感到,他即将看到最近几年的事情,他看得更认真了。
如果日志到最近的时间,说不定就能看到自己的身份。段之章再次看地上睡着的杨墨,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许疑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
“铁路隧道中抓获一只扭曲的泥浆恶臭怪,太悲伤了,被害的无数女孩。
“我听说从前学院里毕业生女生人数少,现在想起来,应该是着种喜欢吃人的怪物。那只凶手怪物吃纯洁的小女孩,这些都是还没经历过爱情的可怜太多同学,没想到让她们执行任务,却屡次到这里遇害,为什么没有人指出这隧道的异常呢?旧铁道的资料我查阅过,然而所有语言的文献中都没有遗留痕迹。唉,假如让她们回西境驻地的从前的旧路线,哪怕一直在没有重建的旧干线上干体力活,累一点也比丧命好。
“看见那个女孩遇难被怪物勒死分解,我当时真的难受。那个当娃娃一样拼接玩弄尸体,最后吃掉血肉物尽其用,埋在下水道后来带到西弗里斯河丢弃尸体,长达三年,遇害接近二十余人,而一个女孩倍受折磨逃出去了,她还好吗,她还活着吗……”
时间到这里断了,这本前后新旧不一、纸页老化发黄的日志,在段之章手里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种从记忆中抽取制成的书,正常情况下会一直写到抽取目前为止,或者另一种情况下,写到记忆主人的死亡为止。
也就是说,到这里,经历这些事情的人在当时抽取了记忆,也有可能,记忆的主人当时迎来了死亡。日志故事的时间停在这里,距离段之章判断的现在时间,足足有好几年的断层,段之章也不可能找到一个死了多年的人证实真伪。
线索在这里断了。
但段之章看杨墨的眼神,越来越难以割舍。
对自己在武道馆的印象,似乎总是和这个少年说的话,重合到一起。然而,中间缺失了几年,他是否该按照陌生少年的话去找回呢?
第二天天亮杨墨起床,不知道是不是应段之章撒下的谎,阴沉沉的天一直在飘着小雨。
空气中有种离别的气息,杨墨遥望着烟雨中这里褪色的白天景色,他害怕这样的心情,是不是暗示着毛肚那几个人,每一次杨墨心里有什么感觉时候,总是会有事情会发生。
打开门,外面住着无数怪物的仆从房门门紧闭,杨墨安心地走出来,戴着柴房里顺路看见的蓑衣斗笠,遇见站在花树上黑衣缥缈的段之章。
“你有梯子吗?”
段之章没有当他不存在,如果换成执勤啊在西境驻地,段之章是完全不理会杨墨的。但现在,段之章心里顾忌很多,杨墨无论做什么小动作他都不能错过:“干什么?”
“接住了一天也要回报的呀?相信我,我不会对你不好的。”杨墨笑着偏头,想了想,这么笑感觉有点弱
在白天所有人休息的时候,武道馆就剩下忙碌的杨墨,在段之章允许他去的地方,杨墨一寸一寸地除灰,擦干净窗户,洒水扫地。只用了一个上午,段之章怀疑的眼神越来越重,如果不是看漏了,杨墨怎么可能一个上午就打扫完能去的所有角落?
杨墨中午爬上了屋顶,段之章紧张地在下面盯着他,生怕又看漏了让这个陌生少年瞬间脱离了视线。杨墨在屋顶上问他:“段之章,哪儿有漏雨的地方啊?我怎么没看见……段哥?你在吗,昨天你不是跟主人家说漏雨吗?”
段之章欲言又止,真是不想说,屋顶一点也没漏。
找不到漏雨的杨墨,干脆悄悄把所有屋顶瓦片打扫,一个中午过后,武道馆从里到外如同完全翻新一番。
在暗处过道里,几只没有休息的奇形怪状,悄悄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