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家担忧了,心焦了。
当然,担忧和心焦的都是和秦氏挂上关系的人,大部分的吃瓜群众就看个乐呵。
所以孩子洗三,各种不请自来的人都提着礼物上门来了。
秦信芳很想拒绝,但上门的不是世交就是族亲,要不就是姻亲,就连何子佩的娘家何家也来人了。
秦信芳只能把人请进门,让他们观看他侄孙的洗三礼。
而等到两个褪去些红皱,变得白胖一些的婴儿被抱出来时大家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不住的在顾景云秦信芳和两个孩子之间来回。
场面一度寂静。
稳婆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自得的将熟睡的两个孩子剥干净,然后就招水给他们洗去身上的污秽。
凉丝丝的水落在身上,两个孩子顿时从睡梦中惊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二尤其激烈,他还踢了一下腿,直接踢在稳婆脸上,眼睛紧闭,憋红了脸的“哇哇”大哭,大家看着六分像秦信芳的脸上做出这样的神情,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幻灭。
待孩子被擦干净包好,大家这才回过神来恭喜秦信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儿子呢。
秦信芳骄傲的谦虚道:“两个孩子现在还皱巴巴的,哪里看得出像谁?”
“是啊,孩子都娇气,时刻要人陪着,好在他们还知心疼父母,晚上都不怎么哭,跟安安一样好带。”
顾景云被晾在一旁,他眨眨眼,明明是他当爹,怎么都跑去恭喜舅舅?
女眷们则跟着何子佩抱着孩子回房间,等见到黎宝璐大家又是一阵恭喜。
等到大家去吃饭,黎宝璐这才找到时间去更衣,何子佩就留下暂且看着孩子。
何老太太便让扶侄媳妇等先去用饭,她则扶着儿媳妇的手留下。
她眯着眼睛去看并排躺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最后还是看向稍胖一些的老二,轻声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像姑爷,要不是那双眼睛像他父亲,那可就跟姑爷有八分像了。”
何子佩轻声笑道:“您也觉得像吧,他刚生下来那会儿还不显,谁知才两三日的功夫,这样貌就变了,皮肤稍开就看得出跟他舅公很像。不过外甥像舅,清和不也跟他舅舅像吗?”
“清和是像他娘。”
那还不是一样,秦信芳和秦文茵可是兄妹,也有相似之处的。
何老夫人看着满眼慈爱的女儿,左右看看,见屋里只有自家人,不由挥手让下人下去,这才低声问道:“子佩啊,你和姑爷到底想好要过继哪个孩子没有?”
何子佩微微蹙眉,“母亲,谁跟您说我们要过继孩子的?”
“你们汝宁秦氏传了八百余年,嫡支总不能到你们这儿断了吧,你和姑爷不在乎,秦氏一族却不会答应,与其等你们百年后他们做主随便给你们过继一个,还不如你们选个好的过继。”
见女儿沉思,却还不松口,她便叹气道:“我知道你和姑爷的心结,觉得宗族薄情,所以不想从他们那里过继孩子,而且你们嫡支几代都是单传,跟族里血缘早就薄了,也不想让人家父母子女分离,可要断绝嫡支的传承是不可能的,没有子嗣祭祀,这可是不孝的大罪过呀,等你们到了地下如何面见秦氏的列祖列宗啊。”
何老夫人喘了一口气后继续道:“之前清和没有儿子,我自然不好提,可他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子佩,你和姑爷年纪都不小了,他现在甚至都致仕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你总要为妞妞想一想,她今年才八岁,等到她结婚生子,最少还得十年。”
“而十年后你又焉知她一定能生儿子?你和姑爷既然不想让她招赘,那第一个男孩肯定要随夫姓,你能算到她何时能生第二个儿子过继到秦氏?”
“那时候你和姑爷还在不在?便是在,你们又还能活几年?膝下留下一个幼儿,那该是秦氏宗族抚养,还是由妞妞抚养?”
“若是妞妞夫家抚养,那秦氏宗族会不会觉得他们一族要落入外人之手,焉知她夫家不会有私心,毕竟是外人。”何老夫人握着女儿的手道:“我不想你受了一辈子的苦,临了,临了,死后还要继续受苦,无颜面对秦氏的列祖列宗……”
“母亲……”
“你听我说,我自然是希望由妞妞来继承秦氏的,因为她才是你的血脉,论亲,顾景云哪里比得上她亲,可你和姑爷不舍得她招赘,我总要为你的百年后着想。”
何老夫人下定决心说这些话也是经过很久的心理斗争的,但她感觉得到自己没多少日子了,此时不说,以后只怕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在她看来,秦氏当然是交给妞妞的后代才好,但妞妞太小了,而秦信芳和何子佩年纪又大了。
一旦中间出了意外,秦氏不是旁落他人手中,就是妞妞被掣肘,是,顾景云是妞妞的靠山。但他姓顾,有秦信芳在,秦氏一族不敢跟顾景云叫板,可一旦秦信芳不在,秦氏宗族有的是理由排挤顾景云。
到时候顾景云真能护住妞妞和她不知是否会有的孩子?
在何老夫人看来,生前死后的事都同样重要。女人生前的职责除了把日子过好,那就是传宗接代,把孩子教好,不至于让先祖断了香火。
可她女儿没有尽到生前的责任,没有给秦氏留下一子。要不是女儿对她心有芥蒂,何老夫人早就想让她过继孩子了,不至于到了地下没法跟秦氏的列祖列宗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