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景云所说,除了在九月初一的大朝会上露了一下面,与彭丹等人大战了一场后,这场变革就跟他无关了。
剩下的日子里他不仅不去衙门,连皇宫都不去了,全身心的扑在清溪书院上,二皇子和三皇子要听课就自己到清溪书院来。
对此要求,宗室气得差点跳起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却乐得屁颠屁颠的叫着“先生英明”,然后借着上课的借口隔三差五的往清溪书院跑。
只要跑出了皇宫,他们去别的地方还不容易吗?只要按时回到皇宫就行,又有太子哥哥帮忙打掩护,俩人简直乐得不要不要的,差点就想住在宫外不回去了。
顾景云既要教长松班,又要教桂五班,时间并不宽裕,盯着两位皇子的活儿就交给了黎宝璐,于是黎宝璐就拎了两个掩藏身份的皇子去求知园,那里时时都有人,俩人又不拿捏身份,倒跟不少人交上了朋友。
连带着黎宝璐有空便去求知园,杨俊等人看见她便拿了问题请教她,一开始只是算学,后来偶尔发现黎宝璐对经义及策略的见解也很不凡,有些经义题他们一直不解,连先生都有分歧的问题她却能给出有理有据的答案。
几人瞬间就把问题扩大化了。
旁听的人见状也纷纷加入进来,让这个探讨问题的团队再次扩大。
一群男同学拿着课本或笔记围着黎宝璐问问题,这让过来找宝璐看到这个场景的顾景云很不爽,于是他回身就把自个桂班的学生全都拉来,大手一挥就让他们去跟那些男同学交流交流。
看见顾景云,大家自然的抛弃黎宝璐跑去纠缠他,黎宝璐是解答了他们不少的疑问,但论起权威必定还是顾景云更厉害。
毕竟他是前科状元呢,而且学识渊博也是有目共睹的。
黎宝璐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拿过顾景云送来的竹筒便拧开,里面是还温热清亮的润喉茶,她直喝去大半才停下。
二皇子和三皇子显然被大家的学习热情震懵了,半响才合上大张的嘴巴道:“先生们常让我们多读书,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有人为看书凿壁偷光,捉萤做囊,我一直以为那都不过是人杜撰出来的故事,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爱看书的人呢?可现在见他们如此情态,我方信一二。”
黎宝璐笑道:“读自己喜欢的书,从里面获取知识的确是一件很令人愉悦之事。书乃教化万民之物,你们不爱读书是因为没有从中得到乐趣。”
三皇子还小,所以一脸懵懂的看着黎宝璐,二皇子却不小了,再过几年他就要说亲,也要入朝参政了,现在已经会自己思考了,因此他低头沉思道:“可是我就是不爱看书,就是找不到乐趣怎么办?”
三皇子震惊的看着二哥,一脸“我没想到二哥那么蠢”的表情,惹得二皇子忍不住伸手揍他。
黎宝璐则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很喜欢上顾先生的课吗,怎么能说怎么都找不到乐趣呢?”
“那怎么能一样?”二皇子道:“顾先生没给我们讲课本上的知识,全是给我们讲故事呢,连课业都是布置的故事。”
比如他给他们说了一个故事,就让他们写从中学到了什么,有何警示,若是他们遇到那样的情况会如何做,这样不限定的作业并不难,最要紧的是不管他们怎么写顾先生都不会骂他们,就算他处理的方法不好或错误,顾先生也不会鄙夷或责怪他,而是帮着他去找更好的方法,或是直接告诉他让他去问某某该如何做。
让他知道何为知人善用,上位者可用人的道理。
“那就是课本,”黎宝璐看了眼被学生们围在中间的顾景云,嘴角上挑道:“你们先生说的那些故事也都是从书上来,既然你们爱听那些故事,也应该爱看那样的故事才是。”
二皇子眼睛一亮,问道:“那先生那些故事都是从哪本书来?”
黎宝璐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顾景云,觉得他短时间内只怕出不来,因此转身道:“你们跟我来,我去帮你们借一些书。”
俩人跟着黎宝璐去了清溪书院的藏,她直接领着他去史学的领域,从中拿了一本《魏史》,想了想还是又拿了本《资治通鉴》,又上二楼在一个角落里拿了一本游记一本地域志。
“这四本书都很不错,你可以先看看。”
二皇子一看到书脸就有些发苦,尤其是《魏史》和资治通鉴,那大部头他看着就眼晕。
黎宝璐却直接塞进他怀里,笑道:“你的身份使然,这辈子是不用科举了,只这一点你就比很多人幸福了。其他的书可以少看,史书却可以多读一些的。”
黎宝璐顿了顿又道:“若你精力多我还建议你熟读《论语》和《道德经》,对了,你读完《论语》了吧?”
二皇子脸一红,梗着脖子道:“当然读完了,我都那么大了。”
只不过也忘得差不多了,他读《论语》的时候他们家的情况还很不好,虽然他有一个学识很渊博的先生教导,但他还是学不进去。
因为他的身份,对方也不强求他会背,只要他能读出来,认全里面的字知道大概的意思就行。
而那时候京城处处是危机,除了太子府他哪里都不能去,出府一次比现在出宫一次还难,每日除了捧着书就还是捧着书,最后书没读几本却无比的厌恶起读书来。
这几天在清溪书院中感受到了那浓郁的学习氛围,见女学生们走路都会捧着一本书看,这位少年郎也不由产生了一种羞愧的情绪。
虽然对怀中这四本厚厚的书依然没好感,他依然强笑着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