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脸色也不好看,不过成绩是他记录的,也翻过试卷,他算学虽不好,但看了解法也能分出对错了,因此并无异议。
算学和别的科目不一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会存在争议。
十二位老师在上面站着,男生们再不可置信也不得不相信了,女生们则在愣了一下后便欢唿起来。
外面围着的同班同学更是拥到三个女孩面前,围着她们恭贺。
崔彤,吴玉和钟莲也都没想到她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三人忙挤开同学恭敬的对黎宝璐行礼,“多谢黎先生的往日教导,学生以后定不懈怠,再接再厉,以求更进一步。”
黎宝璐微微颔首,笑道:“你们做得很好,希望你们不要骄傲自满,更加用心的学习。”
黎宝璐顿了顿道:“算学博大精深,可学的东西还有许多,而就算我们已经都学会了现有的算经,也该去研究更高深的东西。”
“现存的算经多是古人先贤研究留存下来的,隋唐之后算学进步缓慢,再难进步。”黎宝璐这些话不仅是对面前的三个女孩说,也是对在场的所有学生说,“先人给我们留下了隗宝,而我们不但不能顺着前人之路挖掘出更多的珍宝,反而让先人留下的隗宝蒙尘,先人该是何等的悲伤痛苦,而我们是否就真能心中无愧?”
众人沉默。
场地内一片寂静。
“我知道,你们多数人看不起算学,觉得它用处不大,毕竟科举多考文,觉得只需会些加减倍数便够用了,”黎宝璐扫视全场道:“于普通百姓而言,这些算术自然是够用了,但你们未来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吗?”
“户部官员要勘测田亩,计算税赋,预估收支,若遇上天灾还要调派钱粮,遇上战时则要调派粮草,如何才能做到最优?工部官员要修建水利,桥梁,甚至房屋建设,宫宇设计哪一项不用算学?再说吏部,人力优质安排,责任勘定同样要用到算经上的知识,更别说刑部了,断案所需的知识最为繁杂,而算学同样是至关重要的一项,”黎宝璐微微抬起头,看向落在后面的男先生们身上,沉声道:“你们所学的《论语》是在教你们做人,所学的《大学》《中庸》是在教你们为官,可以说国学课是你们为人为官的基础,可基础之上要做的事则需要加入其他的知识。比如算学,农学,律法等。”
“这一次算学比赛女院这边拔得头筹我一点儿也不稀奇,就算这次不能超越你们,总有一次她们也能在你们之上,你们学习的心态就不一样。”黎宝璐道:“你们男院的学生只把算学当做附庸,一门心思的只读圣贤书,不仅算学,你们心中值得学习的知识除了国学还有几科?但我们女院不一样,”
黎宝璐骄傲的抬着下巴道:“凡是她们心中所爱的,她们都会努力的去学习。而她们的心是鲜活的,所爱之物不少,你们呢,你们爱什么?还有,对于拼尽全力去学的国学,你们心中有多爱它?”
“黎先生!”黄先生不太赞同的低低叫了一声,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黎宝璐这才抿了抿嘴角,道:“好了,此次算学比赛到此结束,大家上前来拿了自己的试卷离开吗,看一看自己错在了哪里,先自己研究,不懂后与同学探讨,再不懂便请教先生。”
女生们都松了一口气,她们觉得现场的气氛很压抑,让她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钟莲上前接过自己的卷子,对她眨了眨眼道:“黎先生,他们男生学算经可以货于帝王,建功立业,那我们女生能做什么?”
黎宝璐就笑道:“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她低头想了想道:“勘定田亩,计算赋税什么的太大,且必须在朝为官才行,这些我便不说了。可假如你擅算学,若能改良出一架水车,小者可利自家的田地农事,大者利国利民,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呢。”
钟莲脸色一红,小声道:“先生怎么知道我在折腾水车?”
黎宝璐只微微一笑。
钟莲的母亲静怡郡主和秦文茵是好朋友,她这几天来找秦文茵玩时便常抱怨钟莲爱上了木工,整天拿着刀和锯子要做什么风车模型,结果做到一半又改做水车,把好好的绣房都变成了木工房,到处是木屑和木块。
黎宝璐偶尔听了一两句便记下了。
郑旭穿着一身便服,凑上去看施玮刚借来的试卷看,半响才晕头转脑抬起头来道:“你们书院出的算学题目也太难了吧。”
施玮收起试卷,背着手讨打的道:“一般一般吧,这不是科举要加重算学的比重了吗,我们书院也是在未雨绸缪,现在难一点,总比上了考场才发现难的好。”
郑旭撇撇嘴,“我记得你的算学也不怎么样吧,这张试卷若你来做,你能答几题?”
“小意思,不就是几道算学题目……”
赵宁忍不住笑出声来,拐了他一肘子道:“行了,郑兄也不是外人,你何必瞒他?”
施玮就话锋一转道:“也就能做出三四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