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姚雨汐智败云天彪 女诸葛器窘小张良(2 / 2)

马陵全传 臨风 10406 字 2023-08-23

流星暗转坠天勇,宿命绝卿逢九霄。

遥看文珪星夜事,三魂颠处见关刀。

云天彪见自家旗帜尽皆倒地,不敢再战,急令退兵。姚雨汐便叫埋伏的军马杀出,奋力掩杀过去。直把官军赶了一二十里,却得刘慧娘早布下两路人马,以改造的新法连弩射住阵脚,马陵与青石军方才退去。待到营帐中,天彪与慧娘愤道:“幸得吾儿早布下连弩,不想这马陵贼人的军师倒有些手段。只恨杀了济阳伯与壮勇侯,尤是傅玉这人,随我多年,情义至深!”刘慧娘道:“贼人以苍玉破我军中五行,却是媳妇不曾想到,以致搭了毕侍郎与傅留守的性命,实乃我之过也。”天彪道:“吾儿不必自责,只今设法大败他一阵,杀得几员贼将,为他二人雪恨。”慧娘道:“依媳妇之见,当用奔雷车破贼。”天彪点首,便传令下去,教所有巧匠,照慧娘所画图纸,于一月内造一百辆精细的奔雷车,又四处收买上好镔铁,挑选健壮马匹、惯战军士。

姚雨汐等人回山,徐宝、李杰献上傅玉首级,沈冉献上毕应元首级。宋达大喜,谓雨汐道:“幸得姚军师妙计,才能斩这两狗官军的脑袋。”雨汐笑道:“虽胜了一阵,那刘慧娘定然仔细起来,再想些计策来对付我们,诸位不可松懈。”众头领皆道:“愿听军师安排。”

只说过了数日,云天彪正在营中观书,小校报说淮阳军张叔夜处有军情传来。天彪令取书信来读罢,众将见他先是欢喜点头,次后又摇首叹息,不解,遂问如何,天彪乃说了张叔夜那里情形。云龙见说吴天鹗识破马陵泊细作,十分钦佩天鹗的本事。众人后闻道君天子令张叔夜前去联金灭辽,都道:“辽人虽占我燕云之地,然那金人亦是夷狄禽兽,官家怎可与虎谋皮?”天彪道:“你众将不知,去岁官家已有伐辽之心,我与陈道子极力奏阻,可知不济事。国家大事,岂能儿戏?倘若那金人起了侵宋之意,我等又该如何?”风会道:“如今大宋善战之军,多只在太尉、二枢密,并种经略处。若是金国此时来犯,却使我们腹背受敌矣!”闻达道:“覆水难收,如今只好先打破青石山,再上奏朝廷,好生防备金国。”

云天彪见众将一心,倍感欣慰。又看尚有一封书信,却不是公文,乃是张仲熊的亲笔。天彪阅毕,与孔厚道:“定国公本部将佐熊铎伤了脚,欲请孔大夫前去医治。”欧阳寿通怨道:“甚么话!不过伤脚罢了,那里便没个医士了?偏要从我们处调孔大夫去。如若这里也须孔大夫时,岂不是担阁了?”天彪道:“此是吴天鹗在定国公面前求情,我本喜此人,欲讨其在我麾下听用,奈何定国公不允。不如就此做个顺水人情与他。”孔厚道:“不打紧,此去淮阳军与他治伤,无须多费时日,奔雷车造备前必定回军来。”惟刘慧娘想起熊衮、熊铎几个嘴脸,心中不喜。

话休絮繁,光阴荏苒,眼见一百辆奔雷车建造即毕,孔厚果然回来。云龙接其入营,却看孔厚身旁有二人,一个是圆脖胖汉,一个浑身脏污,双手腕子上都是泡痕。云龙便问名姓,胖汉道:“小人是西山十杰排行最末的,唤做吞天蟾袁宪。”云龙道:“原来是吴兄的兄弟,便是自家人。”那中伤的,书生打扮,颤巍巍道:“小人原是鲁国公军中书记,因出身低贱,都叫我做云中鸨李东保。几日前幸得孔大夫救了性命!”云龙奇怪,复问道:“既是鲁国公部下,如何沦落至此?”

李东保不敢说忠通的事,只说是因送信时遭马陵泊截杀,侥幸逃脱,饥困交加,倒在路上。看官听说,李东保因索奥无心救下,拼死从太和岭上遁逃,却好袁宪护送孔厚从淮阳军回军,正撞着东保,见他危危待死。袁宪道:“恐是遭了贼,又有些瘟病,莫去管他。”孔厚摆手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学医,又是圣人后裔,岂肯见死不救?”以此救得转醒,东保千恩万谢。袁宪见他手腕,都是火泡,又有勒痕,知必有内情,只是不干己事,暗笑不言。云龙见东保可怜,遂留任军中。

云龙又问孔厚道:“不知吴兄那里可好?”孔厚道:“吴将军亦托我相谢越国公周全。”云龙心喜,又问熊铎伤势如何。孔厚道:“只是轻伤,调养便可。却有一句不该问的,听闻袁将军有两位结义弟兄也受了伤,为何不一同医治?”袁宪呵呵一笑,就道:“三哥有言,他二人因冲撞了金、韦、李三位将军,军中岂能任由他们这般桀骜?故未请大夫相医,聊作惩戒。”孔厚暗道:“此非万全之法,既是结义兄弟,纵有过错,如何不帮衬?”又思年、海二将颟顸无理,假若与其医治了,金成英三个那里,见面反显得尴尬。袁宪看孔厚面色,猜着一二,改口道:“孔大夫救了这李东保,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实乃有德。”孔厚道:“不消如此,我孔家最重德行,先祖父曾言孔家子孙,须做有德之人。”云龙便请袁宪留下歇息数日,聊表地主之礼,袁宪相谢。正是:

金兰未起先折锐,昆玉寒心酝鬼胎。

权诈一时欺受命,忠终义异待将来。

却言三月尽四月初,那一百辆奔雷车已然完备。云天彪大喜,便令每二十五辆奔雷车为一队,每队五百马军,五百步军,由风会、庞毅、闻达、唐猛四人各领一队,自己与云龙、欧阳寿通领一队兵马为前军,择日出战。袁宪因见奔雷车模样,暗赞不已,故有心图功,前来请令随行,天彪应允。

出战日,云天彪亲领兵马于青石山前旷野处搦战。姚雨汐与宋达得报了,道:“这厮近一个月不来与我们交战,此番叫阵必有计谋,且下山去看看。”二人率众领队下山,与天彪相对。雨汐再上将台,见官军阵后尘头大起,遮了眼目。下台来道:“且教众兄弟小心防备,官军阵后必有古怪。”天彪在阵上叫道:“前番误中你计,今日再来拼个胜负,你且看这是甚么!”便将兵马分开,放出四队奔雷车来。雨汐阵上众人见那车甚么模样?正面刻着巨兽头面,上一层两只巴斗大小的眼睛是炮眼。中一层巨口,军士藏于其中把着弓弩。下一层内中军士用长矛挠钩作须髯。车上有座小西洋楼,里面立着一人,执一面令旗,正是袁宪,为全军耳目。

姚雨汐观罢,惊曰:“我曾听闻过,此乃奔雷车也!”宋达道:“军师可有破其之法?”雨汐摇头道:“未有。”宋达便教放箭,却当不住。只见兽口一张,从里面射出弩箭来,大铳一发,山崩地裂。马陵与青石军抵敌不住,纷纷败走,各自逃命。雨汐亦无法儿,只得连声叫退军。那逃得慢的,就被火铳击的粉碎。天彪见状,与诸将在马上哈哈大笑。赶了一阵,马陵青石军死伤无数。天彪便教将奔雷车收回营,与刘慧娘道:“昔日曾吃这车的苦头,今日倒也爽快。”慧娘道:“公公当叫军士、马匹都去歇息,军匠速速添补铳石箭矢,以待来日再用。”天彪言是。

当日,官军大摆宴席,袁宪本是客将,虽未斩首一二,却不避箭矢,指挥全军,云天彪做主,叫他坐在首位,众将也纷纷来与他把盏。袁宪暗思道:“此处却比张郡王那里称心。”酒至半酣,袁宪起身要去净手。待出帐要转去厕坑时,但见一人蹲在地下,独自吃酒,闷闷不乐。袁宪细细端详,却是李东保,心中生疑,上前问道:“李书记缘何在此吃闷酒?”东保已然醉了,咬牙骂道:“我虽人微,然在鲁国公那里没少尽心出力,可恨那厮们却要把我去喂了妖僧!”把太和岭的事都说与袁宪听了。袁宪肚里寻思,方笑道:“无妨无妨,你看今日我也无甚功劳,却坐了上首,都是时也命也。你若要人看得起,须得有个倚靠,此外还当有些分本事。”东保苦笑道:“俺是个文弱书生,也没甚个韬略可言,却能做甚?”袁宪听了,反起了三分怜悯来,缓缓道:“常言道:‘富者散金,穷者并命。’我西山众弟兄当初也多是穷贱之人,舍了性命拼杀。你若有胆,一腔热血也卖得!”李东保暗记在心,拜谢道:“得将军指点。”当夜走了。

再言马陵与青石军回到山上,清点人马,折了一二千,头领中不见了李杰、葛媛、朱栗辉。喽啰道:“退军时见三位头领于队后掩护人马撤退。”又有个负伤的喽啰道:“见着三位头领俱是中弩箭而倒,着了炮石而亡。”徐宝大怒道:“我紫金山四人聚义,誓同生死,却吃狗贼用鸟车伤了杰哥的性命,此仇必要报的!”宋达便与姚雨汐道:“姚军师既无破这甚么奔雷车的法儿,何不去请娄军师前来,定有良策。”雨汐恐宋达看的轻了,忙道:“不可,大哥那里正与陈希真交战,正须雨菲在那,不好相扰。”宋达道:“似此怎生破得奔雷车?”雨汐不语,思索道:“先教儿郎们于山前十里处掘下数丈宽沟,奔雷车必然过不来。我再好生计议破他。”宋达也只得先依这般做了。

话说姚雨汐埋头苦思有近一月,却始终不得破车之法,又见青石山有喽啰逐渐怨叹起来,自道:“寨中军心已有动乱,似此下去必生事故。可叹我小张良竟连这奔雷车都破他不得,真个颜面无存!”转念一想,忙唤人回马陵泊去调谢德伟、臧好、薛许越三人前来听用。

且过了三四日,忽有喽啰上山来报:“庄头领使人马护送谢、臧、薛三位头领来青石山,眼见得离山十五六里,忽然杀出一彪军马,败了我队,把三位头领俱捉了,投官军营寨去了。我几个逃得性命来山寨相报。”姚雨汐变貌失色,道:“三位兄弟只恐休矣!”又见来报:“徐宝、马帅、钱遥三位将军听闻陷了三个头领,先自领兵去救了。”雨汐大惊,忙与宋达点起大队人马下山去援。

单说徐宝三将引兵才至云天彪营前十里多地,只听得一声炮响,下面早有埋伏好的官兵,一齐发生喊,拽动推山轮。三将并众喽啰脚下顿时塌陷,全都掉了下去,吃地穴内的官兵钻出来乱枪乱刀搠杀。此正是刘慧娘的陷地鬼户之法,料得他们必来救人,早先藏埋好,只等到来。可怜徐宝三人,都似南柯一梦,今番死作一处。正是:

心内焦急义当先,却化枯骨尤为怜。

亡了三将,又陷了三将,不知谢德伟三人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两员罡煞:李杰、徐宝。

折了七员曜宿:宋金龙、王超、王晨、葛媛、朱栗辉、马帅、钱遥。

折了两员雷将:毕应元、傅玉。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