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恩所在的房间位于城堡第三层,离地面足有十多米,即使是正式骑士,直接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会摔伤,而且为了不在半空成为“干枯幽影”和高阶魔法波及的靶子,慢慢悠悠飘落的“羽落术”并非最好选择。
所以,路西恩最开始什么也没做,依靠重力牵引,以自由落体的速度飞快坠落,然后在计算好的短暂时间后,激发了飞行术,借助星辰引力反向拉升,放慢了降落的速度。
由于此时距离地面已经不远,路西恩很快轻飘飘踩在了庭院泥土上。
整个过程如同跳降落伞,唯一的问题在于计算的准确性,否则要么在空中花费的时间太多,有点危险,要么减缓的速度不够,容易摔伤自己,或者因为极短时间内速度前后变化太大,带来身体的受损。
而这对于灵魂强大,记忆和计算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的路西恩来说,问题很简单。
庭院泥土因贫瘠而变得坚实,路西恩双脚一蹬,速度飞快地躲过了天空落下的不同颜色破碎光芒,直接往城堡大门冲去。
因为雷欧身上有一枚可以激发羽落术的魔法戒指,所以路西恩一开始并未担心他能否顺利跳下,只是怕他在半空被魔法或者枯萎力量波及——不过雷欧不像路西恩一样被尼科诺夫和维特伯爵重视,不必害怕他们故意把宣泄开来的力量引导向他。
可是路西恩刚跑出几步,精神力场就感应到雷欧被伊万诺夫斯基一拳击飞,像是残破娃娃般落到了远处花园泥土上,发出“碰”的响亮声音。
由于尼科诺夫没有在维特伯爵的突袭之下直接败亡,他对路西恩动手前临时布置的遮掩动静的魔法阵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尚未抵达极限,所以城堡内的大骑士和骑士们依旧未能察觉——维特伯爵和尼科诺夫的战斗是如此激烈,以至于他们都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个魔法阵,不管是加固封锁,还是破坏以向外界传递情报,他们都没有尝试。
“伊万诺夫斯基是大骑士?!”从这一拳判断出伊万诺夫斯基实力的路西恩颇为惊讶,自己先前居然完全没看出来。
虽然经受过训练的骑士可以通过控制步伐状况、肌肉收缩程度、心跳、血液等掩盖自己的实力,但以意志为重的他们,往往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慑人的气势,让人察觉到他们内在的恐怖,而自己与伊万诺夫斯基两次面对面的交谈中,他表现的是如此自然,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靠药剂激发血脉力量的准骑士,一位掌控了走私组织许多年,狠毒却没有什么实力的老大。
“如果在卡莉莲娜的庄园时,我按照伊万诺夫斯基身边有两位中阶职业者保护的情况直接突袭他,恐怕死去的就很可能是我了……”路西恩略微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动,让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得以发挥,接着路西恩感应到雷欧发出痛苦呻吟,翻身站起,而伊万诺夫斯基跳下窗户,向着自己扑来。
雷欧被伊万诺夫斯基一拳打晕过去后,又由于落地的剧烈震荡而苏醒,感觉到头部、身体像要散架般疼痛,心中暗道:“受重伤了,随便再来一位高阶骑士侍从就能击杀我……”
即使伊万诺夫斯基用的是拳头,可三四级大骑士的力量是那么的恐怖,如果雷欧当时没有处在霜巨人血脉完全激发的状态之下,这一拳就能让他脑袋像西瓜高空坠落般破碎,犹是如此,雷欧半边脸也彻底垮了下去,颧骨破碎,鲜血顺着口腔流淌下来,眼前金色星星满天飞舞,再加上从十多米高空没有保持平衡地落下,内脏骨头是受损严重,短时间基本没有战斗的能力了。
大骑士和一位准骑士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哪怕雷欧这些年兑换了不少药剂将血脉能力提升到与正式骑士只有一线之差也同样如此!
不过比起身体的重伤,雷欧心里的痛苦是更加浓烈,自己的灭门仇人竟然是一位大骑士,这让他看不到一丝通过自身努力报仇的可能,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悲伤,仿佛世界一片黑暗。
这时,路西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引走伊万诺夫斯基,你伺机逃跑,然后在之前约定好的地方见面……”
二环魔法“传讯术”。
雷欧猛地从黑暗梦魇般的绝望里清醒,明白这个时候不是感伤的时机,而且心里也产生了活下去的一点动力,那就是报答老爷的救命之恩。
路西恩给雷欧传讯之后,脚步不停,拖出残影奔到了城堡门口。
接着,织火者手环激发,一个火球直直击中了大门,发出猛烈的爆炸声,掀起火焰的风浪。
由于尚未激发城堡的守护神术阵,这钢铁制成的大门被火球术炸开了一道缝隙,让路西恩顺利闪身出去,往着乌拉尔城西面飞奔。
伊万诺夫斯基双脚稳稳落地,不仅没有受伤,反而使得大地都有颤抖的感觉,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紧追着路西恩就跑出了城堡大门。
雷欧这种连正式骑士实力都没有的仇人,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伊万诺夫斯基是瞧都没有瞧上一眼,反正是他杀了雷欧全家,不是雷欧杀了他全家。
这种漠视的态度让雷欧升起一阵强烈的悲哀,没有实力连仇人都不将你放在心上,因为你根本没能力报仇也没有发展的前途。
不过雷欧见路西恩发出的火球术在炸开了城堡大门的同时,也给了尼科诺夫临时布置的遮掩动静的魔法阵最后一击,使它彻底破碎,让城堡内守卫的大骑士、骑士以及牧师们听到了剧烈而恐怖的战斗声。
“不能再耽搁了。”雷欧拿出一管“暴风雨”药剂服下,稳定伤势,透支出身体潜能,接着巨人化,迈开大步向着城堡大门跑去。
跑到一半,雷欧忽然被某个物体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马特维被剧毒雾气腐蚀后留下的一双腿,上面黑色靴子颜色黯淡却只有少许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