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鹿山烁听闻此话面色微红,他摸了摸胡子以缓释自己的尴尬。
“但就此弃之也多少会显得我有些绝情,毕竟飞升后的岁月它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这不就是一破扫帚吗,丢了就丢了,怎么就绝情了。难道说墨渊把它当成活人在看待?
“我今天就把它寄托在你这里。
如果你未来还有机会再见到我,记得把它带上,我会用其他东西跟你交换的”
鹿山烁也眯着打量起了杨徙南,内心感慨,这个小真境的修士,一定丝毫不清楚他被允下了怎样的承诺吧?
不过,他多半永远都没机会去兑现这项承诺。
毕竟,一个在酒楼端盘子的微元界飞升者,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仙国最顶级的筑器宗师呢?
待墨渊将扫柄置放到仍处于懵逼状态的杨徙南手上,鹿山烁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放在嘴前默念两句。
“唰”
十数号人眨眼睛从酒安仙居门口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留下了杨徙南与安庆县县令。
呼,终于结束了。不过,看样子得再找一个人来扫大街了。
那老头藏得可真深,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得罪过他。
安庆县县令也纵身一跳,消失于密集的街市里。
至此,酒安仙居重新回到了往日的悠闲。
杨徙南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扫帚,这确实只是一柄十分普通、像是用随地捡来的木竹拼装而成的扫帚。
不过上面却饱含着各种各样的使用痕迹。七年没有损坏,足以见出组装者技艺之高超。
连大街上随意一位扫地的老者都如此非凡吗?
刚才,在他重新认识老白的那一刻,杨徙南发现自己什么话语也讲不出。
原本畅谈甚欢的忘龄之交转瞬间产生了无法跨越的代沟。
他苦笑着,把扫帚收进了储物玉佩,整顿心绪,转身回到了酒安仙居。
然而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却直挺挺傻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画面,残缺的桌椅被推翻在地,酒柜的储罐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荀韵酒的气味。
任何装载了灵石的装潢都不翼而飞,昔日富丽堂皇的大厅现在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这全都是我的东西,我的!别抢了!不准抢!”
掌柜的站在大厅正中央,愤怒地朝着那些明明身穿侍者服,却见什么拿什么的修真者咆哮道。
“谁说是你的?这都是陈力的,既然他已经身死,这些自然就成无主之物了!”
“再抢别逼我出手!”
“你一个人对付得了我们所有人?”
杨徙南机械地合上大门。
陈力……死了?
他不清楚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现在只想远离这些吵闹的人群。
他失神落魄地回到安庆县城的街道上,此刻脑海中只剩下那位少女的身影。
那是她回转身姿,双手抱胸,一脸沉醉的画面:“我体会到了哟~你说的,那种感觉”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开了六千年的老店,朝夕之间轰然倒闭。
这简直就像一场儿戏。
飞升后这一年多里,自己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打工,被客人羞辱,在小真界遭受伏击,被同伴舍命相救,接着打工,被迫杀人……
“轰隆”,水母315径直撞破了酒楼大门,在杨徙南旁边摔了个狗吃屎。她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此时已经浑身是血,鳞甲翻刃。反而迅速翻爬起身,带着凶恶的目光重新杀回了酒安仙居。
他现在只觉得这一切都好生复杂,又过于浮夸,他是真的累了。
他只想回到太乙后山的长老院,瘫在杨伯最爱的太师椅上晒太阳,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精彩。
他平躺在大街上,望着皎洁的明月,一时陷入了迷茫。
“杨徙南,你没事儿躺在街上做什么?快回去告诉你们陈老板,他金爷来了。
另外,我这儿有个活儿,不知道你想不想跟哥干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