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我把她……切碎吗？

他望着对面的少女，一时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恍惚。

“我不想伤人。”

红发少女很疑惑杨徙南怎么现在还在纠结这个：“可它不是人呀？它只是一支玉灵参。”

杨徙南感受着怀中少女柔软的触感、盈热的体温、高频的心跳，以及，灵魂中溢出的无限恐惧。

她真的不是人吗？

“她怎么可能不是人！”

杨徙南没能控制住一直压抑的情绪，大声地怒吼了出来。

这一声使得整个后厨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除了油锅里煎炸鲜肉传出的“滋滋”声响，场面一时陷入了安静。

“呜…”

红发少女不可置信地望着杨徙南，他为什么要这样凶我？

她只觉得自己好生委屈，明明是自己看他难受，好心地想安慰他一下，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如此对待。

她努力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泪水仍是无法控制地落下两滴，何时有人用过这种语气对自己讲话？

“对不……”

杨徙南吼叫完便后悔了，他这才意识到从奇灵界侥幸偷生以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内心到底积累了多少压抑。

他正想上前安慰对方，却发现躯体不听使唤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把目光抬起越过面前少女的头顶，厨房门口，一位神色傲然的男子冷漠地俯视着自己。

只是一眼，刹那间，厨房化作玻璃般的镜面，“嘭”地一声爆裂得支离破碎。

自己的灵体也仿佛被挪移到了一片海域，这片海域，又似乎有点熟悉……包常林！

第一次见包常林也是这样的场景，无穷无尽的煞气瞬间淹没了杨徙南。

他只觉得一时间无法呼吸，身体永无止境地坠向海底。

死亡、恐惧、折磨、绝望……无数地负面情绪紧紧地禁锢着自己。

“嘤…”

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一声轻微的抽泣，杨徙南破碎游离的灵魂终于回归了躯体，厨房里的其他人也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尽管已经不再被杀意锁定，但杨徙南却清楚地知道门口那名傲然男子仍在用目光注视着自己。

——未来这几天若是有谁出了任何岔子，那就不是开不开除的问题了。在场的各位，包括我，都会死。

杨徙南这才意识到了陈力之前的劝警并非谎言，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给这位大客户一个满意的答复。

还好，接待各式各样的客人本就是杨徙南再擅长不过的事情，哄一位豆蔻少女自然就更是信手拈来。

更何况，这位少女是那样的单纯易懂？

杨徙南把怀中的黄发少女放下，他在那位高傲男子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向红发少女。

他伸手学着刚才少女的动作，轻轻揉了揉其额头上的红色发丝。

“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

之所以说她是人，其实是我故意把她当做人类来看待。

因为相较于其他生灵，看到人类的生机消逝总会让我更加兴奋！”

少女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温柔面孔，那双黑色眼睛是那样的深邃安宁，令人平静。

渐渐地，她停止了抽泣：“你的意思是，人类的生机会比其他生灵的更加香甜吗？”

杨徙南的话令少女陷入了沉思，她的人生基本都在府上度过，确实没有见过人类修士生离死别的场景。

一个鲜活的人类在死亡之时会是什么味道呢？

越想越入迷，少女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杨徙南似乎为她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

杨徙南握紧匕首，将体内的凤凰之灵齐齐聚集在右手，用尽全力地一划，身侧少女的右臂瞬间离体。

一秒后，直到断臂喷涌出血液浸湿了杨徙南的侍者服，玉灵参方才反应过了发出了“咿唔咿唔”的痛哼——尽可能地减少痛苦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乎陷入了某种沉醉，片刻后，一抹红晕浮上脸颊。

他睁开眼，用亲切且挚诚的目光注视着红发少女：“你感受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