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宋佩所言,她从一个卖身救活家人的苦命少女,到如今成为大齐郡公的妾室,此等境遇已经足够让世间大部分女子艳羡不已,再加上陆沉年轻俊逸身份尊贵,又非须发皆白垂垂老矣,实为真正的良配。
纵是妾室,也强过那些小门小户的正室。
将来若是生下几个儿女,又何尝不是一世富贵?“看来你比我想得更通透。”
陆沉笑了笑,随即披衣起身。
宋佩并未迟疑,起身说道:“公爷怜爱,两位主母大度,宋佩却不敢坏了规矩。”
陆沉见状便没有再说,在她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迈步来到府内校场。
几年来苦练不辍,他对上玄经的领悟愈发深刻,如今只比林溪稍逊一筹,在当世高手中足以排得上号,只不过他没有林溪那般丰富的厮杀经验,在遭遇真正顶尖的高手时难免会处于下风。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一战之力,倘若今时今日再次对上那个排名武榜第六的剑客阴千绝,他至少拥有自保的能力。
而如今他基本不会独来独往,进出都有大批精锐亲兵明暗保护,很难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安全。
一个多时辰之后,陆沉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来到偏厅,和妻妾们用完早饭,随即来到前院议事堂,开始处理各种军务。
“公爷,从去年十一月到前日,总共五个月的时间里,特制长刀已经累计打造一万二千柄。依照公爷的安排,这些长刀先后分配给锐士营、飞云军、七星军、镇北军,每部各三千柄。公爷编撰的操典也已分发给各军主将,操练进度符合预期。卑职会催促军器司加紧打造,尽快让余下各军配备这种特制长刀。”
都督府主簿刘元站在案前,神态不卑不亢。
陆沉抬头望去,这位淮右名士眼睛里带着血丝,知道他尽心尽力颇为劳累,便微笑道:“秉元公,辛苦你了。”
刘元道:“这是卑职的应尽之责,再苦再累亦是理所当然。既然此刀将会在往后的战事中发挥极大的作用,还请公爷赐名。”
“赐名……”
陆沉脑海中浮现“陌刀”二字,随即摇头道:“赐名就不必了,等真正在战场上见分晓的时候再说。”
刘元拱手一礼,没有多言。
这时长史黄显峰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公文呈上,恭敬地说道:“公爷,这是勇毅侯和刘都督派人送来的军报,今日清早抵达汝阴,请过目。”
陆沉接过一看,只见军报里用很矜持的语气写着西路军取得的先期战果。
西路军从三月十四日发兵,到三月十九日克复太康,二十三日取下太康西北面的小城贵县,二十五日攻克西线的新平城。
短短十天之内,气势如虹连战连胜。
陆沉看着这份战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神情略显沉肃。
此刻议事堂内一众属官都被他手中的军报吸引,只是没人敢轻率开口。
“这是捷报,你们不必担心,都看看吧。”
陆沉将军报递给黄显峰,示意众人轮流传看,然而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并没有因为西路军的顺利感到喜悦。
众人看完之后,黄显峰当先说道:“公爷,看来这一次景军确实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站在另一边的陈循却皱眉道:“公爷,卑职觉得有些古怪。”
陆沉便问道:“有何古怪?”
陈循冷静地说道:“从战报来看,西路军以优势兵力逐步推进,景军守得非常坚决,这几仗我军赢得并不轻松。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我朝西路军并非奇兵突袭,从陛下决定北伐到大军越过边境,景军主帅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倘若他决定据城坚守,理应往边境各地增派兵力,而非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
黄显峰摇头道:“陈中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有公爷坐镇定州,兀颜术怎敢无视定州各军?他必须要分出一部分的兵力防守东线,这样一来他手中可以动用的兵马就会捉襟见肘。”
陈循坚持道:“即便如此,兀颜术也可以向景国朝廷求援。”
黄显峰看了陆沉一眼,见他没有打断,便放缓语气说道:“之前织经司的羊检校送来情报,景国皇帝从兀颜术麾下的骑兵中调走一万,可见景国朝堂之上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否则他不会这样做。现在景国内部忧患丛生,景国皇帝的精力都用在对付庆聿氏之上,兀颜术只能独力支撑,所以他才会让麾下各部据城死守,这明显是无奈之举。”
陆沉轻咳一声,两人都止住话头,他看向陈循说道:“德遵之意,兀颜术这是故意示弱?”
陈循垂首道:“或有这种可能。”
陆沉淡然道:“故意示弱,诱我军深入,但是就算他能达成这个目的,后续又如何击败我军呢?”
陈循面上泛起一抹愧色,道:“卑职愚钝,虽感觉景军的反应颇有蹊跷,暂时却想不明白其中关节。”
陆沉转头望向墙上悬挂的巨型地图,眼中波澜渐起。
兀颜术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换句话说,即便他想故意示弱,总得有扭转局势的本钱,那么景军兵从何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