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

陆通喝了一口暖茶，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独子。

陆通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有些人不禁怀疑难道天子的健康状况已经如斯危急？

只不过李端仍然会召开日常朝会，看起来并无异常，似乎这道圣旨只是提前帮助太子建立威信，再加上织经司对京城的议论没有任何反应，些许谣言很快便烟消云散。

如果将东宫比作一个小朝廷，左庶子便相当于中书宰执。

那是他从宝台山回来，刚刚得知王家联姻请求的时候，他和陆通有过一次密谈。

陆沉点了点头，继而道：“但是也有杨光远杨大帅这样的例子。父亲应该记得，当初我之所以会暗中筹谋准备，就是因为不想成为第二个杨大帅。我可以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前提是站在我面前的是敌人，我永远都无法接受来自背后的冷箭。”

陆沉听他说起自己的婚事，稍稍沉默之后，轻声道：“父亲，恐怕婚事还得拖上一段时间。”

加授军务大臣、京军金吾大营主帅陆沉为太子少保。

听到私事二字，陆沉脸上罕见地飘起一抹愧色。

这是继左相长子李适之被提拔为礼部左侍郎之后，天子对右相薛南亭一次态度鲜明的嘉赏。

陆沉迎着老父好奇的打量，将沙州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陆通懂得这句话的潜台词，轻叹道：“可惜了。”

加授吏部尚书钟乘为太子少师。

陆沉想了想，点头道：“要。”

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人事变动成为京中近来最吸引人的话题。

陆通靠回椅背上，微笑道：“你现在发现当今天子绝非先帝那种蠢货，他对伱青睐有加信任无比，如今更是将你当做心腹看待。朝中文武攻讦你时，他会坚定不移地维护你，从来不会忽视你的功劳，更不会因为你的年纪刻意打压你，让你的每一份付出都有收获。如此种种，他可谓臣子梦寐以求的君上，所以你无法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陆沉微微一怔，回忆汹涌而来。

这位右相的长子从翰林院修撰一跃成为左春坊左庶子，虽然品阶只是由从六品升为正五品，远远比不上陆沉这种直接擢升超品国侯的怪物，但是左庶子这个官职很有讲究。

“也包括他那个不干好事的父亲？”

加授军务大臣、京军骁勇大营主帅刘守光为太子少傅。

陆沉迟疑道：“现在我无法离开京城，等我可以北上的时候……国丧期间不得婚丧嫁娶，我身为国侯自然要遵守这个规矩，否则会被那些人拿来大做文章。”

陆通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陆沉正色道：“父亲，我对洛姑娘并无一夜风流便置之不理的想法。”

陆通便没有再问，半是好笑半是感慨道：“我以为多大事情，值得你如此郑重，不过是一夜风流罢了。沉儿，外人不知道你的经历，我有时候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对女子没有兴趣。你可知道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哪怕夜夜笙歌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光是那两位花魁顾婉儿和薛素素，你明明不用有什么负担却不肯碰她们一下。现在你终于长成大人了，这是一件好事。”

山阳侯府，暖阁之内，一身富家翁打扮的陆通拢着双手，神情复杂地感慨。

“会不会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先帝那种人能生出当今天子这样的儿子？”

陆通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此外，天子也在圣旨中确定东宫六傅的所有人选。

“父亲，我承认对那位洛姑娘有好感，当夜我也没有喝醉，有些事就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陆通愣住。

“我明白了，父亲。”

陆通放缓语气，点头道：“你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处理这件事，现在天子肯定不会同意你再跟沙州扯上关系。你不必担心林溪那孩子，只要你老老实实和她完婚，让她给你诞下长子就没有任何问题。”

他虽然和当今天子没有过接触，却也从过往那么多事情看出来，宫中那位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仁厚天子。

陆沉眼神微微一黯，语调略显沉重：“是啊，可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