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们走,你和老赵带几个人提前离开,去雷马克那边找闯虎汇合。”
话音刚落,赵国砚便立马走过来,说:“东家,要不还是我跟他们走吧?”
江连横收起鹿皮,摆了摆手道:“这点破事儿,别磨叽了,我在苦窑里头蹲着,你们在外头飘着,这是最安全、也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你在黄麻皮眼里没有价值,进去了反而危险。”
赵国砚点了点头,略显无奈。
衙门口里没有熟人,总觉得心里有点儿没底。
李正西也是满脸忧心忡忡的模样,紧接着又问:“哥,那如果是老城厢巡捕厅那边来人了咋办?”
江连横把子弹压进枪身内,若无其事地说:“那就没辙了,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两个赚一个,玩儿命吧!”
“啾——”
说话间,院门外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口哨声响。
众人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听东厢房的屋脊上,随之响起一阵瓦力震动。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胡匪,骑在屋脊上,转过身,低下头,叼着一根牙签儿,冲院子里吆喝了两声。
“哎,哥几个精神点儿,东边儿来人了嗷!”
“咔嚓——咔嚓——”
话音刚落,只听院子里顿时响起一连串儿子弹上膛的声响。
江连横应声仰起脑袋,赶忙问道:“来了多少人,是老柴还是线上的,能不能看清?”
随即,那胡匪便立马举起双筒望远镜,向着远处的路面张望。
视野之中,却见一辆豪华的黑色汽车,正孤零零地顺着市郊马路,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那胡匪一边嚼着牙签儿,一边仔细侦查,头也不回地说:“来了……好像就他妈一辆汽车啊!”
“没有别人了?”江连横皱了皱眉,似乎有点意外。
一辆汽车才能装多少人?江家就算损兵折将,仅凭现有的人手也足够应付了。
视野局限于镜筒之中,极速左右摇摆。
市郊附近,除了大小工厂和手工作坊以外,尽是大片有待开发的荒地,视线自是一览无余。
那胡匪左顾右盼,瞅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又重新锁定了那辆汽车身上。
“江老板,没有别人,真就来了这一辆汽车……诶,等会儿,等会儿!”
“咋了?”众人忙问。
“车停了!”
那胡匪全神贯注地看向远方,口中实时播报着说:“下来一个老头儿,还有一个……好像是保镖吧!”
“会不会是这附近小工厂的老板?”有人问。
“不像……他俩往这边来呢,快了快了,就奔咱这来呢!”
说着,那胡匪突然拉开花机关的枪栓,低头问道:“江老板,咋个意思,响不响?”
“估计来的是个花舌子……”
江连横眉头紧锁,想了片刻,方才冲屋脊上高声吩咐道:“把枪放下,继续盯着路面儿,让那俩人过道。”
此话一出,东西两厢房屋脊上的胡匪,立刻“啾”的一声,同时吹响了口哨。
旋即,江连横又冲左右使了个眼色。
“国砚,西风,出去搂两眼!”
赵国砚和李正西应下一声,立马迈步跨过院门,领着三五个弟兄往前迎了几步。
不等走出多远,迎面就看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一边疾步走来,一边远远地便开始拱手抱拳。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及至此时,赵国砚和李正西才发现,来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老,不过四十奔五的年纪而已,只是步履作态略显老成,远远看过去,才像是一个老登。
此人身穿绸缎大褂,戴着六合瓜皮帽,满面和气,举止内敛,总有些暮气沉沉。
若以经验而论,这样的人,即便不是出身名门,至少也是富人之家。
赵国砚和李正西迎上前,抬手阻拦,毫不客气地冲来人抬了抬下巴,问:“你谁呀?”
来人不急不恼,客客气气地深施一礼,笑着却问:“两位辛苦,请问……江连横、江老板是不是在这?”
“我问你是谁。”赵国砚一字一顿,气势咄咄逼人。
这时,来人身边的保镖急了,冷哼哼地说:“喂,侬这是什么态度,注意一点好不啦?这位可是——”
话未说完,那年长的便连忙抬手制止,尽管生得南人面相,却又操起一副北人腔调,当下便自我介绍道:
“两位,鄙人姓李,沪上的朋友看得起我,赏脸叫我一声李五爷。”
“李五爷?”
赵国砚眉头一皱,似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正寻思着,只听李五爷继续笑着说:“呃……我以前曾在关外海参崴做过生意,还认识了一个老朋友,据说他跟江老板很熟,名字叫张效坤。”
是那个不太着调的张大诗人的老大哥。
赵国砚连忙点了点头,说:“哦,我听张将军提起过你。”
“是么,那可太好了!”李五爷连忙笑道,“刚才我还担心见面以后,保不齐会有误会,所以特意把车停远了点,既然张效坤已经跟你们说过我了,那就没必要这么拘谨了吧?”
然而,赵国砚和李正西还是很拘谨。
李五爷难免有些尴尬,又说:“呃……两位,能不能麻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江老板当面谈谈。事关重大,还望两位能行个方便。”
赵国砚并未掉以轻心,冲来人上下打量两眼,却问:“你是听谁说江老板在这住的?”
本以为李五爷或许还会遮掩几分,没想到,对方竟十分坦荡地说:
“我是受青帮的委托,特意过来跟江老板议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