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一看,这摄政王不仅不如老佛爷,甚至就连隆裕太后,也未必赶得上。
李添威大手一挥,说:“嗐!管他呢!南边闹南边的,大不了山海一关门,不乱到咱们这就行!”
“那也未必。”孙成墨说,“盟会这几年,也没少在关外运作,新军混成协的魏天青,都传是倒清一派,他要起事,咱们这不可能太平!”
李添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忙说:“大哥,要不,咱们趁乱搅局,直接把陈万堂剩的几个蓝马,还有白家一锅端了?”江城海沉吟一声,却问:“老三,你个当军师的,得多说几句。”
孙成墨掂量了片刻,觉得在理,但又有些顾虑。
“要是能浑水摸鱼,那当然最好。不过,就怕这水浑不起来。这届总督马上期满卸任,现在坊间都在传言,说赵将军要回来了。”
众人闻言,微微色变。
赵将军可是个能人,几年前从关外卸任盛京将军,如今要是回来,肯定是总督大员,有他坐镇,周云甫只会雪上加霜。
“如果要等,那就得等到乱局出现。”孙成墨继续说,“但要是没有乱局,咱们就不能再等了,最好的时机,就是在这两任总督交接的空档,对白家动手!”
说话间,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老六回来了。
“哟!大哥、二哥、三哥,都在呐!”关伟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笑道,“这回,我总不是最后一个了吧!五哥还没来呢!”
李添威翘首以盼,也是自顾自地嘟囔着说:“可不是呢!老五咋还没来,他平常都来得挺早啊!”
孙成墨捋着胡须,忧心道:“别不是感上鼠疫了吧?”
江城海和宫保南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城海才忽然开口道:“不用等了,老五反水,插了。”
三人闻言,顿时惊诧万分。
“啥?”关伟难以置信地说,“五哥反水?大哥,别闹了,他反水谁啊?白宝臣?”
江城海又点了一袋烟,沉声道:“他是陈万堂的线子,陈万堂和黑瞎子夜袭那晚,是他通的风,害死了老四!”
众人对这番说法,心里面毫无准备,他们甚至不清楚弟兄们之间还出过内鬼,于是便将满肚子疑问,顷刻间一股脑地倒在大哥耳边。
可是,江城海对此却不愿多谈,只是回身冲老七说:“沈国良临死前,认没认?”
宫保南看着三位哥哥,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认了。”
李添威等人一听老七都这么说了,便瞬间安静下来,屋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三个人的脸上有失望、有愤懑、有疑惑,唯独没有想要一问究竟的欲望。
当然,他们也都没有责备大哥的意思。
毕竟,大伙儿都知道,抓内鬼,最忌讳声张,不仅容易伤了弟兄和睦,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此事翻篇不论,江城海挺了挺腰板,换做一副严肃神情。
“各位,现在就剩咱们五个了,其中还有三个老骨头。但老四这个仇,我非报不可!我现在掰着手指头数,也没有多少年头了,得尽早给老四一个交代。各位没意见吧?”
“没有!”众人齐声应答。
“那好!”江城海朗声道,“大伙儿也不是头一回砸窑了,规矩你们都懂,少问多做,各司其职,不能感情用事,就算有弟兄在你们面前死了,也不能心软,先把自己的活儿干利索了,懂了?”
“懂!”
江城海点点头,从炕上下来,走到柜子前,取出一坛老酒,往桌子上码五个海碗,逐一倒满之后,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轮番递给每位弟兄。
歃血为盟!
众人端着酒碗,来到外屋地金孝义的牌位前。
江城海站在当间,先回过身,看了看仅剩的四个弟兄,其中两个的头发业已花白。
“弟兄们,咱们跟白家的梁子,该了断了!这趟活儿,一旦成了,免不了血流成河,闹得动静太大,谁也保不了咱们,今后奉天城,恐怕也就再没咱们的容身之处,只能找个山头,了此残生了。”
众人一齐看向老六。
关伟急了,忙说:“哎,都看我干啥呀?大不了荣家饭我不吃了!给四哥报仇,不后悔!”
江城海点点头,又说:“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
“大哥,没意外!”众人连忙打断,“白宝臣区区鼠辈,插他,手拿把掐!”
江城海笑了笑,却仍然固执地继续说道:“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希望哥几个,还能把小道当侄子,帮衬着点!”
几人互相看了看,郑重其事道:“大哥放心!叔侄一场,自有恩情!”
“好!那就辛苦各位了!”
说罢,江城海直接转过身子,领着一众弟兄齐刷刷地跪在金孝义的牌位前。
“四爷!瞪大了眼睛,瞅好喽!哥几个给你捎几个人下去,陪你乐呵!”
“干了!”
众人仰头,饮下血酒。
紧接着便听见“噼啪”几声连响,手中的海碗被逐一掷在地上,原本完整的器皿,顷刻间便四分五裂,变成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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