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恩寡情淡,杀人如麻(2 / 2)

沈国良惨叫一声,整个人顿时侧身栽倒在地。

江小道如同鬼魅一般,从门后斜杀冲出,一把薅住老五的脖领子,将其拖到院墙的角落,随后一记窝心脚,把沈国良踹到墙根底下。

“七叔,接着!”

江小道一抬手,甩出一把匣子炮——正是方才眨眼间从沈国良身上卸下的配枪。

宫保南连忙小心翼翼地接住配枪。

“小……小道?”沈国良强忍着大腿上的剧痛,一脸诧异地看向昔日的大侄儿。

他并非惊讶于小道的枪法,而是惊讶于小道的果决!

然而,江小道并无意让时间凝固,当即便又扣动扳机,却听“砰砰砰”三枪连响——沈国良的四肢俱已中弹,再无半点威胁可言。

“呃啊——”

沈国良应声狼狈不堪地哀嚎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宫保南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愣在原地,近乎于目瞪口呆。

当然,同样瞠目结舌的,还有站在小道身后不远处的赵国砚,这个曾经效力于陈万堂的年轻火将。

小道开枪,他们并不意外,真正让他们意外的是,这四枪开得太稳、太准——那不是怒火中烧后的狂乱;而是恩消怨泯后的冷血。

宫保南见过类似的场景。

那是将近十年以前的事儿了,在辽阳,在冯老太太的江湖客栈。

那是江小道第一次主动杀人,钩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毫无生气,可小道的手里仍然紧攥着鞭子,一下,一下,机械式的反复鞭笞那具已死的躯壳。

那一幕,宫保南记忆犹新。

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开始。

确认了沈国良无法再做反抗后,江小道关上保险,收起匣子炮,转而从屋里拎出一把柴刀,默不作声地走到近前,蹲下身子。

“沈国良,你知道规矩,自己招,可以给个痛快。”江小道不再称呼五叔。

“小……小道,至于么?”沈国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一枪,给五叔留个全乎,行不?”

“呼——”

江小道抡起柴刀,当即朝沈国良的面门劈去,虽然用的是刀背,可老五的腮帮子上,仍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嘴里稀松乱晃的臼齿。

“你是谁的五叔?招,还是不招?”

沈国良喘了一会儿,淬出一口裹着粘稠血液的牙齿,忽然间“咯咯”大笑起来,龇开血盆大口,道:“小道,大哥果然没看错你,是个人物!是个人物啊!哈哈哈哈哈!”

江小道面不改色,手起刀落,“铛”的一声,剁下老五的左手。

“啊!啊!啊!”

沈国良其实早已感觉不到疼,只是单纯因恐惧而吼叫。

“看来你不想要痛快的,那你慢慢说,我听着呢。”江小道冷声说。

“不不不!”沈国良慌忙摇头,“我认!我认了!是我!我对不住大哥!但是!但是陈万堂骗我!他没跟我说过那晚会出事!我要是知道……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爹!真的!小道,算我求你,给五叔……不,就给我留个全乎吧!”

宫保南有点看不下去了,当即上前一步,说:“小道,给他一枪算了!”

江小道猛然回头,盯着七叔,却问:“你替四叔算了?”

宫保南一时语塞,他没有资格说算了。

沈国良听见老四金孝义,大概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的缘故,竟也流下泪来,说:“其实……其实我看到老四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江小道转过头,站起身,一脸漠然地看向老五。

沈国良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突然慌张地说道:“小道,我……我还有话……要跟你爹说,你帮……”

江小道一脸厌恶:“有啥话,去跟我四叔说去吧!”

说罢,就见他抡圆了胳膊,一把生锈的柴刀劈空挥下,径直砍在了沈国良的脖颈上!

“咔——噗嗤!”

滚烫且粘稠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迸溅得江小道满脸都是。

宫保南垂下眼睛。

身后的赵国砚则是惊得肝胆俱颤——这个沈国良,不是他的五叔吗?

他们不是已经相识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吗?

甚至,沈国良还曾教导过他很多江湖规矩和绿林法则。

反水的叛徒,固然死不足惜,但杀人和虐杀,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柴刀砍断皮肉,嵌进颈椎,卡住了!

沈国良啷当着脑袋,整个人因失血过多而蠕动起来,完全出自于神经反射。

赵国砚确信,此时的沈国良,已经死了。

江小道拽了两下柴刀,没拔出来,竟踏出一脚,踩在沈国良的脑袋上,再硬生生地拔出来,刀不够快,再砍,再拔——直到人头坠地!

宫保南别过脸去。

赵国砚则忍不住干呕起来——终日混迹于市井江湖的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胡子做派!

眼前的人,还是那晚跟他插科打诨、阴招频出的江小道吗?

“火主性烈无转回,一条路儿跑到黑。”

“若逢知己心欢喜,话不投机皱双眉。”

“有人对了胸中意,能让人来能吃亏。”

“千日交心千日好,一日恩消义成灰!”

江相派谭仁钧的“恩寡情淡”之说,似乎应验了。

鲜血“咕咚咕咚”顺着脖腔潺潺流进,渗透在泥土里,最后一丝皮肉也断裂了。

事毕,江小道把沈国良的辫子卷在掌心,直接将人头提起来,转过身,看了看正在干呕的赵国砚,不禁皱起眉头。

“反水倒戈,临阵脱逃!”江小道故意把人头拿到他面前,“枭首——这已经是绿林里最轻的惩罚了!他是胡子,懂得规矩,从反水那天开始,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唔!知、知道了。”赵国砚丧魂失魄地点点头。

“七叔!回家吃饭吧!”

江小道转过身,冲门口喊了一声,却发现宫保南已经头也不回地朝院门外走去。

“你会骑马吗?”

赵国砚一脸空茫地点了点头:“会!”

“那行,你骑沈国良的马,让七叔自己走回去吧!”

“好!”

临要走出院门,江小道又想起了什么,便说:“再等一会儿!”

“咋了?”赵国砚问。

江小道并不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走到沈国良的尸身旁边,蹲下身子,去翻腾他怀里的钱财。

……

……

深夜,城东秘宅。

四下里阴沉黑暗,只有这家看似荒废许久的宅院里,有一阵灯火闪烁。

江城海先在西屋睡下了,宫保南没有胃口,也跟着去了大哥所在的房间,不一会儿,那屋里也亮起了烛光,老哥俩似乎在说些什么。

外屋地的灶台旁边,支起了一张餐桌。

小花给江小道和赵国砚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又端上一锅不太像样的乱炖。

江小道把手洗净,随即便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胡小妍在轮椅上作陪,给两人倒酒驱寒。

江小道喝一盅,便往地上倒一盅,给四叔送行。

“待会儿吃完饭,你去东厢房住着,那边有地方,就是冷点,你自己烧炕吧!”江小道一边扒拉着饭碗,一边冲赵国砚说道。

“嗯!”

赵国砚点了点头,看着一锅乱炖,脑子里净是鲜血淋漓,全然没有半点胃口。

江小道往嘴里送了一块冻豆腐,接着说:“今天给四叔报仇,也算你一份功劳,先前咱俩的帐,就算一笔勾了,但你得跟我媳妇儿说说,那天晚上,咱俩打架,是不我赢了?”

“啊?呃……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

赵国砚完全跟不上江小道的思路。

这时,胡小妍突然插话说:“小道,最近鼠疫闹得厉害,我合计让那几个风口别在外面吓跑了,而且也要过年了,让他们在这住着吧!”

“嗐!你问我干啥?”江小道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听你的,你说话比我好使!诶?赵国砚,你吃啊,咋娘们儿家家的,还挑食咋的?来,整一口!”

胡小妍很有眼力见,立马凑过去,给赵国砚倒了一盅酒。

“噢,谢谢大嫂!”

“来!你能喝不?别老滋溜滋溜的,一口闷了嗷!”江小道跟他碰了个杯,“干了!”

赵国砚连忙双手拿起酒盅:“好,道哥,那我干了!”

“吃饭呐!干喝啊?”江小道敲敲饭碗,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哎,谢谢道哥,吃着呢!吃着呢!”

俩人正没话找话,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付着,小花却突然笑着推门进屋,只见她脸上冻得红扑扑的,却始终难掩兴奋之情。

“少爷!少奶奶!外面下雪啦!好大一场雪!”

单更六千字,没有第二更,这不过分吧?

感谢沉默的羔羔、大大大康王的打赏支持,老板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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