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顺这才得空转过头,把江城海领到房门前,旋即站住,侧身哈腰。
“二位请进,苏文棋少爷正在里面候着呢!”
话音刚落,却听屋里一声响,原来是苏文棋抢先一步迎了出来。
再看这年轻小伙儿,早已不是当日在商会时的老旧做派,油头分寸梳得板板正正,一身白衬衫,外面套着羊绒马甲,下身呢绒西裤,尖头皮鞋油光锃亮,恨不得苍蝇落在上面都得打滑。
那叫一个洋气!
洋装虽然穿在身,一抬手,老礼儿并未落下。
“这位就是‘海老鸮’吧,晚辈苏文棋,久仰久仰,家父苏元盛曾跟您打过交道,按辈分来说,我得叫您一声叔呢!”
江城海倒无所谓什么辈分,只是见到了苏家的少当家,便终于分开了袖管,冲他摆摆手,说:“既然已经能代苏家说话了,那就各论各的,都按道上的规矩来,该咋叫咋叫吧!”
苏文棋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先前就曾听我爹说过,‘海老鸮’为人随性,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那晚辈就斗胆自抬身份了。海哥,请!”
江城海不再犹疑,迈步进屋,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声:“别老整那些文词儿,大老粗,听不懂!”
“好!”
苏文棋摇头苦笑,将二人让进屋内后,便随手关上房门。
客厅里暖洋洋的,按说地方挺大,可看上去却很拥挤,到处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绿植,寒冬腊月的,这一抹春意,更显几分养眼。墙上、架子上,随处可见古董字画,东南角挂着一个盖布鸟笼。正对脸,并没有常见的长腿桌椅,反倒是厅内中间,摆着一张四方茶桌。
整体的陈列摆设,可谓不中不洋,不东不西,全由着性子来。
“海哥、二哥,别见怪,我这分号里没什么规矩,想怎么摆就怎么摆了,来,请坐!”
江城海点点头,跟着苏文棋相对而坐,李添威则是一脸警戒地站在身后。
“老二,你也坐!”
江城海侧过脸,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李添威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只管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苏文棋看看二人,一边给他们斟茶倒水,一边说:“海哥,大晚上请你过来,也是没有办法,还请多多谅解。”
“理解,我要是大白天的过来找你,道上的人还不立马炸开锅了?”江城海反手指了指窗外,“倒是你外面那些弟兄,能不能靠得住?”
苏文棋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都是我的心腹。”
江城海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我以前也有几个心腹。”
李添威闻听此言,立马浑身一颤,想要开口解释,可转念一想,大哥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又何必多言,徒增间隙。只不过,越过大哥,私自与外家联系,无论初心是什么,都是江湖大忌。
苏文棋见状,也跟着解释道:“海哥,这事儿真不怪李二哥,我也有心直接找你议和,可你那里人多嘴杂,怕走漏了风声,这才让二哥帮忙传话的。”
江城海直接抬手打断,问:“你先告诉我,我有六个兄弟,论亲近,老四和老七都跟我住在一块儿,你为啥单找老二给我传话?”
苏文棋压低了声音:“要直说吗?”
江城海身子前倾,问:“你怀疑我的弟兄里面,有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