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仗义,但不能疏别人的财。小道,你要是真想救老崔,就自己去想办法。”
江小道想起那个张大哥,救人的门路是有的,“可我没钱啊。”
江城海说:“那就去筹钱,无论你用什么办法筹钱,只要你觉得值就行。”
怎么筹钱?去偷?去抢?
江小道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爹,我从别人那筹钱救老崔,不还是拿别人拼命挣的钱,去买人情吗?这有啥不一样的?”
他本以为,江城海会有另一套说辞,可老爹却直截了当地说:“是,本来就没啥不一样的。”
这算什么?
江小道想了半天,也拿不准主意,只好又问:“那如果是你,你咋整?”
“没有如果,你自己的事儿,只有你自己能掂量出分量。”
江小道脑袋乱哄哄的,“怎么那么别扭啊?”
江城海哈哈笑道:“是很别扭,所以我教你一招——不想!”
“不想?”
江城海点点头,重申道:“不想!你三叔平时总爱说一句话,三思而后行,这话说得没错!可想太多,就变成了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最后一事无成。所以,你要是觉得值,就去干!”
江小道若有所思,觉得好像悟出了点什么,但又觉得老爹在扯犊子忽悠他。
江城海又说:“儿子,我最稀罕的,就是你骨子里的那股横劲儿!我让老崔带你,因为他是要门,能板板你,别那么愣,但你别真把自己当要饭的了!”
“可老崔教我的就是要饭的手艺啊!”
“手艺是手艺,怎么用,归根结底在你自己!可以要饭,可以要钱,也可以要手艺。你那几个叔,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小道明白了老爹的意思。
江城海又问:“老崔什么时候走?”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有一个哥们儿跟我说,毛子的铁路夏天修完。”
“嘘!”
江城海忽然俯下身子,江小道以为有狼,吓得连忙躲在一棵老树后面。
侧耳倾听,不远处的山坳里,传来两响枯枝折断的声音。
难不成,这边还有其他胡子?
江小道不敢出声,只是看看老爹,静观其变。
江城海定睛朝远处看了看,眼神忽然一亮,咧咧嘴,装出一副公鸭嗓,“嗷嗷”轻叫了两声。
不一会儿,林子那边便闪出一抹草黄色,再细看,却是一只似鹿非鹿的动物,宽圆耳,浑身上下毛色相近,唯独屁股上有一圈儿白。
“呀!是个傻狍子!”
江城海压下手,示意江小道不要说话,紧接着缓缓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那狍子见到江城海,着实呆了一下,愣看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好奇,低着头,慢悠悠地朝二人走过来。
江城海伸出手,那狍子也不怕,反而凑上前嗅了嗅,觉得还行,就靠过去蹭了起来。
江小道看着有趣,刚想问自己能不能摸摸,却见江城海从袖口里掏出匣子枪,对准狍子的脑袋。
一声枪响,江小道并不觉得可惜,反而有些兴奋。
“爹,我还没吃过狍子肉呢!”
“能扛动吗?”
江小道蹲下身子,试了试,无奈地摇摇头,“太沉了。”
“拿着!”江城海把匣子枪塞给江小道,蹲下身,把狍子扛在肩上,“回去开饭!”
“好!”
江小道立马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儿子,你知道我为啥总把手枪放袖子里吗?”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江城海扛着狍子,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关外天冷,别把枪别裤腰上,要么放在袖子里,要么放在怀里,捂着,不然枪膛容易冻住。”
“哦,懂了。”江小道立马把枪揣进怀里。
“听洋人说,这匣子枪叫毛瑟,十粒子弹,咱爷俩儿头一回见面,我开了一枪,刚才又开了一枪,里面还剩八粒子弹,记住了。”
江小道听出老爹话里有话,便高兴地问:“爹,这枪给我了?”
江城海不接茬,继续道:“毛子的铁路夏天修好,你自己掂量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