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从未想过,他们骑兵冲锋,竟然会败在一群步兵手里。
正当他们手足无措的时候,后面的鸟铳手已经装填完毕,“砰砰砰!”一连串的炸响,呆坐马上的鞑子又齐刷刷地掉下一地。
这一次的齐射彻底将蒙古人的士气打得稀碎,他们哭号着调转马头,大叫着向来路狂奔而去。
虽然那里也是一片杀喊之声,但总比立马死在这里的要好!
毛文龙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一世的鞑子怎么突然就变得跟纸糊的一样了?
刘俊的家丁也太厉害了吧!
刘俊无视他们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样子,及时发布了继续追击的命令。
一声尖锐嘹亮的唢呐长音响起,整整一个司的士兵齐声高喊“虎!虎!虎!”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宛如一面铜墙,迅速地往前压去。
“这,这……”毛文龙咽了一下口水,喃喃道:“二弟,你这兵即使是碰上了建奴的巴牙喇,也能打的有来有回呀!”
刘俊继续观察着战场动静,平静道:“还是差些。”
毛文龙连连咂嘴:“了不得,实在是了不得,这样的家丁倘若能再多一倍,捞个参将、副将干干也不在话下啊!”
刘俊点头“嗯”了一声,毫不谦虚。
这时,陈继盛和张盘也从震惊中缓过来,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连忙跪倒在地,对着刘俊、毛文龙抱拳道:“恳请二位大人准许我们也能上前杀鞑子!”
毛文龙哈哈大笑道:“见鞑子败了,赶着抢首级吗?”
二人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看到榆林铺士兵杀的痛快,自己心痒难耐,也想砍杀一阵罢了。
二人挠了挠头,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毕竟现在蒙古人败局已定,等到刘俊的这一司兵力推到中央,与别处的长枪兵前后夹击,被分割中的蒙古人恐怕立马就得崩溃。
此时在顺风仗中去割首级,确实就像在包谷地里摘包谷一样容易。
张盘道:“小的不要首级!”
陈继盛也道:“功劳自然全是刘大人手下兄弟们的,小的不敢窥伺。”
毛文龙故意将脸色一摆,嗔道:“此战起码包圆了上千个鞑子,二弟缺你们两个崽子割下来的三五个玩意儿?”
刘俊也觉得大局已定,他将目光从战场上收回,对着地上的二人轻笑道:“能有此捷,还是多亏了两位兄弟之前探查得力,哪能少了你们的功劳。”
“只是鞑子穷鼠噬猫,二位兄弟一会儿还是多加小心!”
见刘俊同意,毛文龙也点点头,陈继盛和张盘大喜,道谢后爬起身抽出腰刀高高举着迅速向前跑去。
刘俊在护卫内的保护下也慢慢地往前走去。
前面的街道,只见百余个蒙古士兵的尸体横亘在那里,有的内脏被搅碎,有的头部被鸟铳轰掉一半,鲜血流了一地,走在上面就像是行走在雨后的水洼里。
也有的蒙古人一时不死,护卫们都毫不犹豫地前出几步在他们的心口补上一刀,看得毛文龙有些心疼。
要知道,俘虏可比首级更值钱呀!
忽然,一匹死马的旁边颤颤巍巍地站起一个拄着弯刀的血人。
那人魁梧的身材,扎着几缕脏兮兮的小辫子,满头满脸的血污,腹部的铁甲已经被铅弹撕开,里面正汩汩地往外面涌着鲜血。
只见他踉踉跄跄又往前走了两步,嘶吼道:“卑鄙的胡扎!我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巴拉乌尔!谁敢与我一战!”
“谁敢与我一战!”
刘俊没应,反手掏出一支手铳,瞄都不瞄,一铳就轰烂了巴拉乌尔半边脑袋。
巴拉乌尔的谩骂声戛然而止,瞪着一双牛眼直挺挺地仰倒在地,死透了。
刘俊将手铳插回腰间,扣动扳机时需要很大的力,好在燧石这回成功打出了火。
刚开过火的铳口有些发烫,短时间内是不能再装填火药了。
榆林铺工匠在技术创新上的成果,还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刘俊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毛文龙怔怔地站在那里心在滴血。
其他鞑子也就算了,这可是巴拉乌尔!
巴拉乌尔啊!
臭名昭著的巴拉乌尔啊!
西虏货真价实的敏罕那颜!
献俘阙下的绝好对象啊!
就这么被一铳嘣了?
连首级都打烂没得用了啊!
他是不是听不懂蒙古话呀?
自己好想趴在巴拉乌尔的尸身上痛哭一场啊!
刘俊回过头看了毛文龙一眼,道:“血流了几大碗,铁定活不成了。”
毛文龙小跑两步跟上刘俊道:“二弟,这鞑子说他是巴拉乌尔……”
刘俊点头:“嗯,我听到了,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
毛文龙欲言又止,原来人家是懂蒙古语的。
这样,他就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