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聚在道路两旁,踮起脚尖在队列中张望着,看到自家的人平安归来,都一边跟着队伍跑,一边激动地叫着“狗剩”、“牛蛋”。
一个被叫到小名的士兵都闹了个大红脸,愤愤地低声说:“都说了,在外面要叫俺李方毅……”
他们很多人的大号还都是入伍登记时,胡清吉先生现场给取的。
也有跟着队伍跑前跑后,找了几遍都没找到的,拉住一个相熟的士兵要问,那个士兵一边走一边黑着脸低下头,问的人心里便有数了,摇晃两下跌倒在地上嚎嚎大哭。
徐玉清和胡高组织了一帮盖州城的军官,箪食壶浆,亲自跑来拦在榆林铺的堡门口,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个喇叭匠子吹吹打打,非要给将士们奏凯旋之歌。
徐玉清小跑两步上前抓住刘俊的手道:“彦叔啊!你可着实是担心死我们了啊!”
胡高弓着身子跟在后面,闻言连连点头。
徐玉清又道:“我得到西虏入寇的消息后,赶忙就派人来榆林铺接你去盖州城,可千赶万赶到底晚了一步!”
“听说你率军驰援孛罗埚了,我那是急的啊!”
胡高连忙道:“好在是大捷,是大捷。”
徐玉清又道:“然后我又派人去接老夫人,谁知宅子也空了,听说上山去了,又把我急的呀!”
胡高道:“是啊!是啊!我都急死了!”
徐玉清瞥了胡高一眼,心道:这点嘴上的功劳你也要分润?
胡高连忙将头一缩。
徐玉清又说:“后来听说孛罗埚被围,我本是打算征发盖州所有兵丁同鞑子决一死战的!”
“谁知知州大人抵死不从!”
“唉!你知道的,咱们大明朝是以文御武的,老哥我胳膊拧不过大腿……”
胡高又将脖子伸过来,慷慨道:“老哥我当初整顿兵士都出城了!”
“谁知知州大人硬派人将我追回!”
“害得老哥我也少了一份大功!”
徐玉清看了胡高一眼,心道:你这厮的瞎话怎么就能信手拈来的呢?
胡高又低下头,心里回敬道:反正大家都是胡扯,没道理这大腿就该你一个人抱!
刘俊忙道:“胡大人不必遗憾,若不是你同徐大人严令我驰援孛罗埚,下官又怎么能取得如此大捷?”
“为此,你们还都专门派出各自麾下家丁充实在下官手下,好在他们均表现不俗,都有不少斩获。”
徐玉清大喜过望,连忙握住刘俊的手,感动道:“彦叔,彦叔,你看老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胡高也想上前表示感激,徐玉清一直抓着刘俊,他插不上手,急的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
刘俊见状也伸出一只手抓住胡高,将他二人分别拉在自己两侧,对着二人道:“两位大人有此大捷,官位定然还要再往上涨涨,以后下官还在两位大人手底下,务必继续关照啊!”
徐玉清和胡高连连表示感激,刘俊笑着应过,一边一个抓住他们的手便往堡里走去。
那些在堡门口迎接刘俊的盖州大小武官,见刘俊将两位上官拉在手里,大大咧咧地走在中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原本都还觉得守备大人太过恩宠刘俊,现在一看,哪里是这么回事!
徐玉清和胡高二人分明就是一副下官迎接上官的姿态,操守指挥胡高更是乐得屁颠屁颠的,一副能陪着走在刘俊身侧乃是莫大殊荣的感觉!
混到他们这个级别的,哪个不是人精,立马就知道刘俊此人背景绝对不同凡响。
那些原本还打着主意想要折节下交,借机拉拢刘俊的官员顿时便发觉自己想的太多了,都将板着的脸换了一副颜色,争相对刘俊笑脸相迎。
刘俊向这伙人中间望去,王广成也畏畏缩缩地混在里面。
他脸上的一丝嫉恨神色一闪而过,看到刘俊望过来,立马也舔着脸卖笑。
他还看到了那晚离去的王贵,此时他也吊着一只胳膊站在人群后面,面上的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