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视一遍孛罗埚之后,刘俊对这里的情况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孛罗埚堡墙周长不到二里,共有垛墙八百余个,稍微延伸出去,可用来作为反击攻城者时的掩蔽场所。
另外,还有警铺,马面等,是明末辽东一个中规中矩的典型堡垒。
堡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部分延伸出去两米有余,三面都有瞭望孔,可以用来观察和打击攻城的敌军。
孛罗埚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半圆型瓮城,虽说简陋,但也聊胜于无。
除却受伤不能作战的,榆林铺连同孛罗埚所有战兵不过三百多人,即使是守卫这么一个小堡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要想守住孛罗埚,必须仔细规划规划才成。
想到此,刘俊赶忙又将周勤以及自己手下各位主官叫到了跟前。
刘俊与众人商量之后,紧急动员堡内所有青壮连夜将孛罗埚除东门之外的三面全部挖的坑坑洼洼,又设置了一些拒马、路障,希望敌军不会执意从那三面进攻才好。
如此他才能集中兵力防守东门。
因为刘俊并无防守城池的亲身经营,为此他还颇为慎重地征询了孛罗埚周勤的意见,搞得他还以为是千户大人故意考校自己,回答的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疏漏。
这期间,王贵也提了不少中肯的建议都被刘俊采用。他有意留在刘俊身边,就没有再回到辎重队里,刘俊对此没有表示反对意见,王贵就认定是默许了。
忙碌了一天一夜,刘俊才堪堪将一切理顺。
他不愿意再多走路回周勤为他准备的客房里休息,带着王贵以及身边几个侍卫来到了一个角楼里。
侍卫们将地上铺好干草,刘俊和衣而睡,王贵搬来一个火盆,干冷的角楼里慢慢回升了些温度。
“煤炭?”刘俊抬眼看时,注意到了那个火盆,在辽东,大户人家用木炭,穷苦人不用火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火盆里放煤炭的。
“此地产煤?”他轻声问道。
王贵一边拨弄炭火,一边对着刘俊点头道:“大人明鉴,孛罗埚又名黑堡,就是因为有大的煤矿在。”
“当初高淮乱辽时曾把这里的煤矿收归内库所有,高淮一败,便被乡绅士族吞没了。”
说着,王贵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煤炭之利,可达千金。”
刘俊盯着王贵看了一会儿,对方坦然地和其对视。
刘俊让其他侍卫全部回避,守住角楼门口,这才坐起身跟王贵说:“这件事,我若交给你,可以办得漂亮吗?”
王贵跪下道:“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刘俊仍旧盯着他,平淡道:“我没有多少银子了,赎买,不可能。”
王贵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刘俊冰冷的眼神。
他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卑职明白!”
刘俊直视他道:“你不过是个贼配军,竟胆敢打士族乡绅的主意,事泄了,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王贵听了这话反倒释然,平静道:“卑职孑然一身,所剩不过这一颗头颅而已,要是办砸了,任凭他们拿去就是!”
刘俊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人,自己收服了。
他将身体又向后仰去靠在墙壁上,淡淡道:“王贵,你是个自命不凡的人,真的愿意为我做这种事?”
王贵坚定道:“卑职愿意!”
“为何?”
“因为卑职从大人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平定建奴的希望!”
“卑职绝不愿大人因为没有银子,而使这个希望破灭!”
“好。”刘俊抬抬手示意他起来:“我也没有人手可以配合你。”
“榆林铺的普通战兵,不能插手这等脏事。”
王贵吃惊地看着刘俊,沉默半天才道:“那卑职需要星夜赶回榆林铺,卑职手底下还有几个信得过的,这次没有跟来。”
“知情人不宜多,事情务必要做的干净。”
王贵见刘俊终于将他引为心腹,抱拳笑道:“都是鞑子做的,大人就放心吧!”
说罢,他自信地转过身,迈步走了。
刘俊重又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悠长起来。
第二天的时候,堡墙上不光站满了防守的士兵,还井然有序地布置好了孛罗埚所能收集到的所有防守器械,滚木、擂石、拒马、金汁都不一而足。
只可惜孛罗埚也是小堡,往日便不受上面重视,全堡上下竟然一尊虎蹲炮都没有,倒是让刘俊觉得颇为失望。
正在刘俊带领众军官在堡墙上巡查的时候,只见堡外远远有三骑疾驰而来,原来是李顺带着手下的夜不收赶了回来。
三人进了堡里,便急忙奔刘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