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许多的士兵神情轻松愉快，脚步潇洒自如，一手持着枪带，一手在髋骨边，自然流畅地优雅摆动。

“哎，雨水镇解放了？”李文清不敢相信，转身寻问薛宏兵。

“解放了，应该是解放了。”薛宏兵望着楼下，肯定地回答。

李文清从内衣袋里，摸出手写的身份证明，扬了扬，苦笑着说：“这没用了。”

“是的，没用了”薛宏兵会意地笑笑。自己也明白，那是死后的身份证明，自己也有一份，忙伸手去内衣袋里摸。

李文清双手把纸条捏住，从中间撕开，叠在一起，撕开，再叠，再撕开，然后，向窗外的空中撒去。

窗外的空中，纷纷扬扬，象飘起了一片瑞雪。

薛宏兵也把身份证明，撕碎，向窗外的空中扔去。

纸屑洋洋洒洒，慢慢飘落，飘落……

李文清与薛宏兵俯首看向窗外。

往前看许多士兵的脑袋，往后看，士兵们一张又一张意气风发的面庞。

士兵们走过，紧随着，一辆辆卡车，拖着一门门的大炮，从街道上紧随而来。

李文清目光落在那大炮的炮口上，对着漠漠云天，它曾对这城市，怒吼着，咆哮着，宣示它的威严与主权。

仿佛还能闻到城市里散发出的硝烟，仿佛脑海里，还回荡着“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响。

那远处，残垣断壁，危楼高悬，一幅残破不堪的景象，都是拜这大炮的所赐。

胜利了，许多人笑脸盈盈，许多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同时，这座昔日曾经繁华的城市，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炮队过完，又有许许多多的士兵，迈着轻快的脚步，陆续走来。

胜利了，那些逃离雨水镇的村民，将回到他们，日夜盼望的家园，重享和平安宁的时光。

自己呢？也将回到天台山，与张秀姑相恋相亲，选一个良辰吉日，与张秀姑夫妻对拜，共入洞房……

从今往后，夫唱妇随，夫妻恩爱，共享和平的美好时光。

笑容在李文清的脸上荡漾开来。

他想将这份心中的喜悦，将身边的人感染，甚至是这楼下的大军，每一个人都跟着自己，笑逐颜开。

李文清抿抿嘴，转身，将柔和的目光落在身边薛宏兵的脸上。

薛宏兵仿佛觉得，春日里和煦而温暖的阳光，一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李文清脸上的笑容，像盛开的花儿一样，白里透红，美丽好看。

“你也可以回家了。”李文清小嘴轻启。

“是的，可以回家了。”薛宏兵肯定地回答，轻轻一言，却蕴含了多少日子的期盼与念想，蕴含了多少日子的泪水与辛酸。

“哎，”李文清眉头一扬，眸子里滑过一丝波光：“你家在哪儿呀？”

“我家就在这雨水镇。”薛宏兵伸出手，指向右前方，一片楼房：“我就在那里”。

“哦。”李文清望向薛宏兵手指的一片楼房，有的完整无缺，有的却是残破不堪，想问，具体是哪座房，转念一想，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薛宏兵看了看李文清水光潋滟的眸子，挺直的鼻梁，俊美的面容，不禁遐思无限：“你女朋友很漂亮？”

“嗯，是的，我女朋友很漂亮。”李文清点点头，眉宇间升起自信的豪情，转而细细打量一下薛宏兵，浓眉大眼，古铜色的脸庞，那腮边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显示出他本就是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想必他的女朋友，跟他一样，扔在人群堆里，很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