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烧烤散场。

赵黎到家冲了个澡，即兴倒了杯红酒。

他家里的墙已经被粉刷了四轮。曾经这里贴着海报，是他年幼时喜欢一部英雄片的主人公, 后来同系列剧情不但一落千丈，还涉嫌侮辱他国，赵黎便撕了海报。青少年时遇到江舟, 墙上变成了江舟在做义工的照片；江舟假死后，他和冉元青走得比较近，两人在国外小聚过两次, 等他回国，墙上多了两张和冉元青的合照。

再后来, 冉元青进去了，江舟也进去了，照片被叕叕撕下来。

“人心瞬息万变, 好在我早有准备。”

赵黎心酸地望着动漫周边, 很快又骄傲起来。

他还有二次元可以喜欢, 而且他新粉的npc是多目蜘蛛。

虞熠之开的游戏公司, 总不会辱这个辱那个, 蜘蛛不是人, 也不会背叛。

多么完美的选择啊！

赵黎端着红酒，把音响打开, 抱着一米长的多目蜘蛛翩翩起舞。

“虞熠之居然想干预我的选择，剥夺我唯一的爱好。”

他看着蜘蛛, 心血来潮说：“复活吧, 我的追星生涯！”

还say no。

他偏不，他要say——

“嗨！”

HIhihi。

赵黎又喝了两杯酒，醉意涌上了上来。

就在他还想要嗨两声时, 加长版本的多目蜘蛛突然动了一下。

赵黎还以为身上爬了什么小虫子，轻轻拍了下。

下一秒，赵黎眼睁睁看着蜘蛛在自己面前来了一个高抬腿……

酒杯落地碎裂。

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赵黎浑身肌肉僵硬，还保持着热舞的姿势，又过了几秒，唯一能活动的是喉头部分。

“啊！！！”

一声惨叫划破整个黑夜。

·

快快乐乐的聚餐结束后，第二天林津渡正在插花，远方传来赵黎受凉卧病在床的消息。

早已经度过凛冬，这是个只用穿薄衫的季节。

林津渡纳闷：“怎么会感冒呢？”

【赵公好龙。】

林津渡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愣愣道：“不会是被你吓病的？”

昨天他是有想过让赵黎那只多目蜘蛛‘生龙活虎’一下，但有雕像开光事件作前车之鉴，赵黎的胆子未必会有多大。

系统难不成去夜袭了？

什么袭击，系统不同意这份破天的污蔑。

【开门送温暖，我是在行善。】

【宿主也看到，男三在say耶。】

【耶得很狂野，耶得很嘹亮。】

大清早被迫听了一段rap，林津渡揉了揉眉心。

【毕竟有些渊源，我准备成全一下。】

林津渡叹道：“送温暖的过程中，你就没有过一丝丝犹豫吗？”

万一男三只是口嗨呢？

【我是犹豫不决。】

【不过我过去的时候，赵黎正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揽着蜘蛛公仔跳舞，嘴角还是大幅度咧开的。】

林津渡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确实有些变态。

等等？

“你不是视能量如命，就为了这个画面转文字？”

【我现在越来越能耐了，自由无极限，图像可以随意转换文字就是体现之一。】

【不然为什么每当夜晚降临，我都会离开你的脑子，就是怕转换了不该转换的马赛克。】

【小脸一黄.jpg】

林津渡：“……”

够了，别说了。

他把话题扯回赵黎身上。

系统：【我操控蜘蛛玩偶的一只长腿回抱住了赵黎。】

林津渡继续脑补画面，神情愈发一言难尽。

很难想象赵黎经历了一个怎样的夜晚。

他喉头一动：“然后呢？”

【一声惊悚的惨叫引来了赵家其他人，他父母到场时，男三保持着热舞的姿势定在原地，神情狰狞。】

不单是因为肌肉僵硬，保护尾椎骨已经成为赵黎的第一潜意识，惊恐中他的第一反应是：遇到危险时，绝对不能倒下，不然尾椎骨会裂。

【好消息是，赵黎父母以为儿子精神出了问题，爱上了蜘蛛公仔。】

林津渡走去桌边喝了口水缓缓：“这是好消息吗？”

【当然，男三父母现在完全接受了自己儿子出柜的事实，并希望他能一直出柜，去爱真实的人。】

【宿主，我们大功一件啊！】

“……”林津渡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默默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愿圣光与你同在，赵黎。

往好处想，至少虞熠之不是那个最倒霉的了，接力棒似乎传到了男三那里。

·

林津渡终归是放心得太早。

他已经有段时间门没有去探监江舟，毕竟落井下石的次数太多也会生成免疫，导致降低爽感。

至于虞熠之，更是一次也没去过，这就导致了江舟那边无人问津。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江舟这里来了新的探监者。

这是一位刚刚海归的博士，也是赵黎曾经和林津渡提到过，喜欢江舟的人之一。

当年退学复读的大学生在江舟的鼓励下，考学成功，之后又去海外深造。期间门他刻意不去探听和江舟有关的消息，只待功成名就再见面。

一个性格孤僻的书呆子，终于达成奋斗目标后，却发现昔年恩人深陷牢狱。

新闻上只能知道犯罪事实，那些具体让人心里发寒的细节外人无从知晓。

男人一边觉得不可置信，一边潜意识里为江舟开脱，几次探监后，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江舟是“无辜”的。

狱警在，江舟自然不能说什么过激言论，只是抹着眼泪说：“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犯罪，不该为了熠之哥的那个圈子接纳自己，就对冉元青违禁品的事情知情不报……”

表面上看，仿佛是在忏悔，只在低头掩面时遮住目中冷光。

“更不该为了报答养育之恩，就去害人……”

江舟提到了陆医生，将自己对虞熠之的情感模糊成不得不听令害他的愧疚。

“如果能再见熠之哥一面就好了，我想要亲自和他见面道歉。”

这是暗示虞熠之的薄情，甚至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男人心中涌现出无限怒火：“你纵然有错，但很多事情也是因他而起，他居然连见你一面都不肯。”

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狱警提醒他们时间门到了。

走出监狱时，男人发誓要给虞熠之一点颜色瞧瞧。

白月光的影响力彻底消失后，喜欢他的人做事前，多了些正常人的理性思考。比起奶茶店的投毒小哥，男人并未太过极端，那种杀人放火一条龙的事情，他不予考虑。

丑闻、税务问题，这些才是能动摇一个企业根基的……只要收集到任何对虞熠之不利的东西，他便能借机大做文章让虞氏股价下跌。

男人决定先去应聘。

考虑到自己不善与人交流，面试中很有可能被淘汰。在此之前他做足准备，先花了一万三千五报了勇气班的至尊套餐。

经过了一个月的紧急课程培训，男人终于能够从善如流地表达自己。

“付出这么多，我没理由不成功。”

毕业当天，培训老师领人到辅导中心设立的荣誉堂。

“小梁啊。”辅导老师说：“以后你也算是我们机构的‘荣誉校友’了。”

小梁看了下荣誉榜，下一秒双目瞪大，榜首上，一张可恶的面孔赫然在目。

——是虞熠之！

他擦了擦眼睛，确定没看错，和财经新闻上一模一样。

“这是……”

辅导老师颔首：“没错，虞总也来过我们这里。所有购买至尊套餐的学生，我们优先提供“选座”优惠。”

小梁不解。

辅导老师说：“我可以把你的照片调整到他旁边，为期一周，刚好旁边的席位时间门到期了。”

显然虞熠之无形中成为一个打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