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前这时候在家中,拥有着身为父亲,身为一家之主的绝对权威,他忽然见董剑这么跟自己说话,立刻就怒火中烧了:“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董剑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我为什么不敢?这么些年,我已经受够了,你身为别人爸爸,对儿子的事不管不问,你觉的很骄傲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就是你的操守吗?”
“混蛋!”
董前一跺脚,气的大声骂:“你……你在说什么?你要反了吗?”
董剑忽然一阵哽咽,委屈的说:“我说说我的心里话,在你的眼里就是反了吗?”
李红梅急忙一边拉董前,一边劝董剑:“儿子,你想干什么,不就是工作的事吗?你干嘛要这么气你爸呢?”
“妈!”
董剑泪目了,凝视着李红梅说:“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别人的爸都是笑嘻嘻的,都可以跟儿子打成一片,为什么我的爸不是这样?从小他就是冷冰冰,天天仰着头不冷不热的,我感受不到一点父亲的温暖,所谓父子,就是客客气气,冷冷淡淡,这不是我要的爸啊!”
董前听着儿子的控诉,心里一抽,往后踉跄一退,跌坐在椅子里,惊的说不出话来。
李红梅看着丈夫的样子,心里一疼,转头骂董剑:“臭小子,你爸他就是不善言辞,你从小他就是这个样子,你现在才来算账,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董剑凄苦的瞪视着母亲,哽咽的喊:“妈,他从小就是什么样,是我选的吗?如果我可以选择父母,我一定不要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父亲。”
“混账!”
董前终于爆发了,他大骂一声站起,指着董剑:“你这混蛋,不就是工作上没帮你吗,为了这么件事,你就敢这么指责你的父亲,你简直是不孝。”
“不,不光是工作的事。”
董剑面对父亲的责难,不紧不慢的说:“你自己觉得,你跟你儿子亲近吗?我跟你虽然是父子,但是有名无实,不亲不仅,尴尴尬尬,这种相处简直叫我难受极了,我现在不想忍了,我宁可全都说出来,我也不想在这种奇葩的关系里继续难受下去,你不愿亲近我,我现在也不愿亲近你了,我告诉你,我们就这样吧,你也不用指望我多孝顺,我也不期盼你能帮我什么,我们就互不打扰算了。”
董前怒视着儿子,怒不可遏的说:“你想干什么,我辛辛苦苦养你一辈子,你现在是不想给我养老,想逃避你的责任吗?”
董剑苦笑一声:“不用标榜你的伟大,养大一个孩子,谁都一样不容易,你没什么可以骄傲的,何况在我成长过程中,你除了挣钱,又参与了多少抚养的部分呢?你这种不叫抚养,你只是没有饿死我,对孩子真正重要的东西,你从来没有给过我。”
“你在胡说什么呢?”
李红梅大喊:“南南,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跟你爸这么胡说八道,你是疯了吗?”
董剑也大喊:“我是疯了,我从小就不如人,没人家有钱,家庭也没人家和睦,现在长大了也一样失败,工作找不到,还陷入这种奇奇怪怪的境地里,我就是疯了,你们谁也不要管我,你们也不用给我找工作,叫我自生自灭吧。”
说完,他低着头夺门而去。
回到了出租屋,董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在他成长的这些年,父亲一直是冷冷冰冰的角色,他的家庭,也不像一般家庭温暖而充满欢笑,这叫他从小就空落落的,心里极度渴望慰藉,也因此,他时常都处于一种期盼的情绪里,渴望着亲情的拥抱,渴望着父母的怜爱,但他这小小的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直到长大,他成功了,再也不需要亲情的时候,父母这时却老了,反而开始需要他的关注,可他这时候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嗷嗷待哺,在原地等待的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要一直努力活下去的成年人,他不再需要慰藉了,也没时间,没精力去慰藉别人,于是,亲情就被他彻底抛弃了。
今天,他回到了那个一无是处的身份,又听到了父亲的冷言冷语,他多年来积攒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任何不该说的他都说了,他一边觉得畅快极了,一边又觉得内疚极了,他们到底是亲生父母,听到了那样的话,该会有多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