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笑道:“阿罗汉无数?恐怕就连定觉如来的佛国之中,也不能说是阿罗汉无数罢!”
哈陀情知说错了话,嘴巴抖了抖,闭口不言。
哈门接口道:“哈陀师弟有些口不择言,不过本寺乃是当年那烂陀寺破灭之后,幸存的僧人所建,那些祖师将那烂陀寺之中无数典籍带入大雪山中,建立转轮寺。寺中妙法无数,皆是传自那烂陀寺正统,本寺在西域传教多年,根基深厚,如今受了二皇子延请,寺中长老遣我二人前来中土,只为见识一番道门道法与魔道神通!”
戚泽道:“据我所知,大菩提寺可是离京城不远,亦是号称得了那烂陀寺法统,既然两座寺庙法源一如,何不切磋一番,也需能再现当年那烂陀寺的盛景!”
哈门与哈陀对望一眼,皆是轻笑不语。
戚泽见了二人笑容,微微沉吟,笑问道:“前日与哈陀大师有些误会,交手之下,对转轮寺的龙象大力神通十分佩服,果然不愧为佛门无上护教神通!戚某也曾与大菩提寺龙象宫的高手切磋,大菩提寺所传功法与转轮寺所传,似有微妙差别,两位大师可能为戚某解惑?
哈门与哈陀对望一眼,哈门眼珠转动,说道:“戚真人是道门修士,想不到对我佛门神通亦有了解?我转轮寺地处偏远,寺中弟子只在西域传教,极少往来中土,与大菩提寺同道交流不多,实不知大菩提寺之中也有龙象大力神通传承!至于二者是否有所差别么,便无从说起。”
哈陀忙道:“是极!是极!”
戚泽忖道:“怪哉!龙象大力神通传自那烂陀寺,大菩提寺与转轮寺皆得了传承,为何会有细微差别?看哈门模样,似是知道隐情原委,却不愿多说!”
哈门与哈陀只当戚泽只是一时起意,被他们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再也想不到戚泽竟也精通龙象大力神通,还是证就身识的高手,捕捉到言语之中蛛丝马迹,暗自盘算。
三皇子笑道:“好了,立在此地,非是待客之道,请堂上用茶!”延请众人入了大堂,当下分宾主落座。
戚泽的座次为一行人之首,还在柳观白之上,足见二皇子对他的重视。二皇子显是雅人,并为准备酒宴,而是吩咐奉上香茗,请众人品茗。
二皇子笑道:“我等成年皇子每月可从内府之中领取‘俸禄’,敷用日常。不过那些钱财皆是民脂民膏,本王每每思之,但觉不忍,因此吩咐府中用度务以节俭为上,今日唯有以香茗略表存心,还望两位真人与十八弟莫要怪罪才是!”
一旁管家忽然说道:“我们王爷体恤民生,连一件王袍都是补了又补,几年也不换一件!”说着忽然垂下泪来。
柳观白动容道:“二哥又何必如此?一件袍子又当得甚事?传扬出去,岂不叫天下笑话我柳氏无能,皇子连件新袍子都穿不起?”
二皇子道:“十八弟,你在深山修道多年,哪里知道民生之艰难!如今平天道与圣母教等邪教纷纷起事造反,更是混乱不堪,朝中为了镇压邪教,亦是焦头烂额,为兄无能,不能替父皇分忧,省下些银子,留作前线将士们军饷之用,略表寸心,也是好的!”
有侍女美婢奉上香茗,又带着一阵香风离去。戚泽举起茶杯,见杯身一体成型,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茶水碧绿,有几根茶叶漂浮其中,茶梗立起,小口啜饮之下,忍不住道了一声好!
二皇子十分得意,说道:“此茶乃是前几日新从东南之地运来,本王舍不得喝,留待与三位品尝!戚真人乃是五行宗秀出弟子,甚么好东西没见过,自是不会将区区茶叶放在眼中罢?”
戚泽手捧茶杯,悠然道:“此茶十分新鲜,想是每日有人紧盯,只采其上最嫩的叶尖,再立刻以秘法封藏,连夜快马加鞭送入京城。如此一碗清茶,看似典雅,背后却不知有多少百姓为之辛苦劳作,却只为权贵们饮上一口!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似二皇子这等沽名钓誉之辈,戚泽前世见过听过太多,三言两语便拆穿其伪善面目!
二皇子笑容僵在脸上,身后那管家兀自还在飙泪入戏,猛地打了一个嗝,生生将眼泪止住,不敢再哭。
戚泽悠然说道:“戚某山野之人,胡言乱语,二皇子不必放在心上!难得如此好茶,若是凉了便不好吃了,请请!”仰头将一碗热茶干掉,连茶叶茶梗都送入口中嚼碎吞吃。
二皇子面上筋肉抖了抖,勉强笑道:“好!好!戚真人快人快语,本王不胜感佩!自当谨记真人教诲!”几乎是咬着牙将热茶一饮而尽。
哈门与哈陀二人冷眼旁观,茶水分毫未动。柳观白暗道:“戚师叔几句话,彻底将二皇子得罪个死!不过我要夺嫡,早已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戚师叔替我挣个颜面,倒也不错!”
戚泽心头给二皇子加上一个“沽名钓誉”的评语,说道:“今日二皇子请我等来,不知有何吩咐?
二皇子道:“前几日听闻大哥府上捉到了一个圣母教的妖道?”
戚泽道:“正是如此,也是戚某误打误撞,遇见了那妖道,可惜不曾将他活捉成擒!”
二皇子目光闪动,道:“听闻那妖道临死之前大叫‘太子害我’?如此说来,太子与那圣母教也脱不了干系!”
戚泽目光垂落,默然不语。
二皇子自顾自演了下去,叹道:“堂堂一国储君,传出去与邪教勾结,成何体统?”掉头对哈门哈陀道:“两位大师新来中土,尚不知那圣母教是何来历罢?
哈门道:“这几日贫僧两个暗中打探,倒也晓得那圣母教乃是敬奉域外邪神之教派,专司蛊惑人心,煽动造反,着实留它不得!”
二皇子一拍大腿,叫道:“着啊!正因如此,才要将圣母教连根拔除!太子府上出了这等事,父皇将他叫入宫中,大发雷霆,申斥了一顿。但以本王看来,以太子的性子,绝不会就此收手!”
柳观白道:“只是在太子府上发现了圣母教妖人,并无太子与圣母教勾结的实证,二哥是否有些武断?
二皇子笑道:“老十八,你常年在外,不知咱们那位大哥的性子!他手下亦有能人异士,若非他首肯,寻常人等岂能进入书房重地?必是有要紧的阴私之事商议,不小心被戚真人撞破!”戚泽淡淡一笑,自不会说出佟仙梧亲自登门威胁之事,由得这位二皇子脑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