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天赐的缘分, 随随便便落个水,竟然也能将她冲到这里来
简禾一晃神。
不,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玄衣如今还在不在觅隐都难说, 魔族人又不是个个都像他那么好的。比如眼前这两个人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判断,傻子也瞧得出他们居心不良了。
简禾飞快地朝下一瞥,嘴角一抽她落水时的衣裳已被换下来了,她现在穿着的是一袭质感颇为特别的衣裳,外套是半透明的纱, 胸口还开得特别下,妖里妖气的。幸好身体没感觉出什么奇怪的不适。
衣服都换了,那么很自然地,游历半年以来, 她藏在身上聊以自保的薄匕首、蒙汗药等物,也都被收走了。
她虽然没有半点修为,可因为机灵又聪颖, 在外游历了半年, 三教九流的功夫学了不少,还真没有吃过亏的。虽说不认为靠自己一贯的手段就能对付魔族人了,可是连一根簪子、一个耳坠也不给她留下,这也防得太狠了
简禾捂住了胸口凉飕飕的肌肤,强自镇定道“我原来的衣服呢”
“已经扔掉了。”那魔族的男人用打量货物的眼光,满意地扫了简禾两遍“反正以后也穿不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哟。”魔族女人掩嘴一笑,道“都要去伺候苏因大人了,以后都是这种衣服了, 提早习惯,我们”
当
从天而降一个丧钟,砸碎了简禾的天灵盖。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瞬间拔高八度“谁”
当着石化了的简禾的面,两个魔族人一唱一和了起来。
“还能有谁,你这个外乡人不认识苏因大人也情有可原。他可是我们觅隐身份最高贵的主上。”
“不错,若非大人他最近换了口味,看腻了本族女人哼,你这异族人长得还算不错,应该能讨到苏因大人的欢心。”
“我呸”简禾忍住一脚踹飞这两个人贩子的冲动,心急之下,脱口道“我在觅隐可是有认识的人的,你们对我不客气,让他知道了,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话是这样说了,可实际上,简禾的心里不太有底。
毕竟,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将觅隐想象成一条坐落在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的小村庄,人数不多,每家每户都认识彼此。
但是,刚才这两个人贩子提到头儿时,用的称谓是“主上”,而不是“村长”、“镇长”之类的词。换言之,觅隐的规模,一定比她以为的要大无数倍。阶级层层递进,既有民宅长街也有宫阙燐灯。
人这么多,要是这两个人贩子不认识玄衣,她搬他的名字出来逞威风,也是没用的啊
听到简禾这么说了,那魔族女人嘻嘻一笑“谁啊,该不会是你相好。”
话已经抛出去了,事到如今不可以收回。简禾把心一横,理直气壮道“就是我相好,他叫玄衣,厉害得很,你们识相点就快放了我。”
此话一出,两个魔族人一怔,忽然捧着肚子,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哎哟我的天,刚才我还差点信了你到街上问问,在这里谁不认识玄衣公子啊。”
“我也认识他啊,只不过他不认识我而已嘛,哈哈哈哈哈哈”
简禾一呆。
这两个家伙的反应难道说,玄衣在这里还挺有名的地位似乎也不低。
殊不知,在两个魔族人看来,她刚才说的那番话的效果,就好比是穷酸小书生声称自己与世家贵女有婚约不是后者看不看得上前者的问题,而是两个人根本就八竿子都打不上。
故而,对方压根儿没把简禾的话当真,威胁了她一两句,就将门锁上了。
他们前脚一走,简禾后脚就去掰门,无果。在房间里东敲敲西找找,连被子都抖了几次,也没找到任何可以破门开锁的东西。简禾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踹了一脚门扉。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枉她听见“觅隐”这名字时,还激动了一把误打误撞来到了玄衣的故乡,说不定可以再见到这个儿时认识的朋友。
可现在,连玄衣的影子都没见着,她就要被送去上刑了。
狭小的房中倒是有留下透气的窗户,简禾挪至窗边,掀开了帘子,果不其然,是封了细细的木条的。她透过缝隙朝外一看,这里起码有三层楼高。从这里眺望出去,山谷之中,遍地是高低错落的楼宇,深红的瓦顶,辉煌的灯火,壮观且望不见边际俨然是一座繁盛的大城,与她所想的小荒村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有更多的风景,都被挡住了。
以前听玄衣说过,要是没有魔族人的帮忙,普通人类连觅隐结界在哪里都摸不到,只会在原地鬼打墙,自然也出不去了。
但是,出不去又怎样,起码不用当个莫名其妙的女奴啊
要是能和玄衣见一面,就求他送自己走了。
在这里住了快五天,简禾头顶都快挠秃了,也没找到机会逃跑。估计是认为简禾很值钱,那两个魔族人倒没有苛刻她,让看守她的人端上来的,也是熟食。
负责看守她、给她送饭的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发现无法突围而出后,简禾改变了策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几个回合后,还真让她套出了一点话来。
觅隐这座幻境的大权,如今独揽在了一个叫做苏因的魔族男人手里,据说私生活十分风流。他的膝下有个不成器的独子,叫做苏渭,算起来与玄衣的年纪差不多大,好色程度比他父亲更甚,荒淫无度,酒色游宴,无一不精。
当然,侍女绝无可能这么说这对父子。这都是简禾听完后自己的总结。
把她关在这里的那两个魔族人是一对夫妇,正是苏渭的两个得力家奴。再过几日,行宫里举办宴席。听闻苏因的行宫中,最近有个异族女人极其得宠。为了讨好父亲,苏渭命令家仆去搜刮美人,最好能找到异族人。这才会有刚开始的那一出。
玄衣的父亲玄烨,曾经是苏因的义弟。在玄烨身亡后,苏因对义弟留下的孩子关怀备至,待遇几乎与亲儿子平起平坐。不过,玄衣平时并不住在行宫里,不知道这次宴席会不会出现。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要是不想束手就擒,必须想办法自救。该怎么办才好呢
简禾苦恼地咬着筷子,视线一点点地挪过了眼前的饭菜,忽然之间,灵光乍现,一拍桌子“有了。”
当晚,在她的要求下,饭菜中多了一道鲜菇。一端上来,就被她饿虎扑食般扫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