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些名气的宗派, 无须自己挂旗招揽, 也会有人慕名而来, 请求拜师。g g d o n从前修道者寥寥时, 为了扩充弟子,各宗派的门槛都很低。而如今, 仙道日益盛行,求拜师的人也多了起来, 还有一些吃不起饭、妄图进来当寄生虫的人浑水摸鱼在其中。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来一个就收一个, 那么,再厚的家底也养不起那么多张吃饭的嘴。
更何况, 现在称得上“有钱”的宗派,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丛熙宗的弟子会获师门赠予仙剑, 再加上除祟、剿魔等业务的开展,日子倒不算拮据。但是,他收揽门生的标准却十分严苛, 有三不收一不收品行不端、骄横自大者, 二不收天资愚钝、灵根薄弱者,三不收与魔族勾结者。
简禾虽然是被温若流捡回来了, 但是不代表就是正式的门生了。那套校服,全因丛熙宗的人无法忍受简禾穿着一身从棺材铺扒出、又泡过几次水的衣裳躺在床上,就借了套衣服给她穿。
那三条入门的规矩里, 第一条、第三条都不是硬标准, 唯独第二条, 天资这种事,是装不出来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简禾醒来的第二天,就有个小师弟领着她去考试了。
“简姑娘,你真走运。”这个小少年看模样顶多也就十一二岁,拖着一把比他的腿还长的长剑,小大人似的板直了腰杆,道“我们宗从去年开始,就只在早春时招收弟子了,你刚好在最后一天限期醒来了。”
简禾身着丛熙宗的朱红色的长袍,走路焕然生风,嘻嘻道“我运气一向不怎么好,看来都用到这上面来了。对了,你们待会儿要测试什么”
“”少年同情地看着她,道“你都不知道要考什么就来了呀。”
简禾腹诽我当然不知道仙途根本没有测试灵根的这一步,只要等级够了,玩家爱加入什么宗派都行,所谓的入门考核,都是走走流程,几句话带过。
不过嘛,之前在泾古村宗祠斩蛇的时候,澹台怜就脱口问过她是否修过道。未必能当个惊世奇才,但是一个小小测试,应该是难不倒她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要是连自由选择喜欢的宗派的金手指也没有,一开始就被拦住了,玩家哪会有爽感上市后妥妥扑街的节奏啊
简禾哼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那么多作甚”
小弟子抱拳,为简禾的盲目乐观而感到肃然起敬。
在丛熙宗的仙府回廊千转百回,曲桥水榭生雾,一道半百米宽的百级石梯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简禾眼前一亮,一口气跑了上去,跨入了最上方的大殿中。
数百平米的一座殿堂,人头涌涌,粗略一看,足有上百人,男女少幼都有。听说惯例每年收二十人不到,竞争可真激烈。简禾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侧身避过差点撞上来的人。
旁人见她穿的是丛熙宗的校服,还以为她是来督考的弟子。等到钟声敲响,上方步出了几个年长的修士时,众人才发现简禾也是来应考的,纷纷向她丢去了一个“这人一定是走后门”的眼神。
简禾“”
还没叹上口气,她就看见温若流也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澹台怜随之步出,一手夹着一个木匣子。相比起几个鹤发老头,温若流二人的人气显然更高,人群嗡嗡议论起来,目露向往,少女低低议论,脸泛春意。
考试的项目其实很简单,便是用符。仙门有一种非常基础的测灵符,不可杀妖剿魔,顾名思义,是用来辨别灵根好坏的一种非常直观的办法。念出同样的咒文,有天赋者可使黄符冒烟、甚至起火,无天赋者,则不会产生任何变化。
每人只有三次机会,简禾拍在队末,看见一百多个人里的前几十个过去了,那张供他们用的测灵符都还没换过。
简禾摸了摸下巴,心想“温若流当年也试过这样的测试么”
这时,站在她前面的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转过身来,回答了她“有啊”
简禾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自言自语出来了,这青年抱臂,向往道“我们要烧一张黄符,听说当年,他一念咒,将一整叠的测灵符全点着了。而且是轰一声,直接点起了大火,厉害啊”
简禾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年害臊地挠了挠头“我是第五年来考了,当年就排在他后面。”
简禾“”兄弟你真是个有恒心的人。
直到长队过去了一半,终于有人成功了。从这个人开始,每隔一会儿就有人脱颖而出。不过,黄符用掉的速度还是很慢。
简禾磨蹭到最后,终于轮到她了。未被选上的人都不肯离去,围在了一边看。
她搓了搓手,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拿了一张测灵符。
就在这时,一阵歪风从殿外呼入,置于桌上的木匣子中的黄符没有压紧,最上方的两张漫天飞舞。温若流站在角落,抬手飞快地捻住了,折了起来。
澹台怜也拾起了两张,递给了温若流,皱眉道“你还等什么,快点开始吧。”
简禾咳了一声,二指夹符,低声默念了一句咒文。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众目睽睽下,黄符依旧岿然不动。
简禾“”不会吧
那厢,澹台怜瞪大眼睛,耳语道“奇了怪了,哥哥,我那天是真的见到她”
温若流道“看定再说。”
只剩两次机会了,简禾硬着头皮,又飞快地念了两次咒文。莫说白烟,连一点风吹草动也不见。
温若流抱着手臂,左手二指夹着的黄符却突然燃起了一簇白烟。
他惊讶地捻起符纸,望见符纸一角的白烟已倏然攀升为了一缕明火。
有人大叫道“她点着了不过点着的是”
温若流飞快地一甩手,长指收拢,瞬生的劲风将明火摧灭。他将手摊开,只剩半张的黄符轻飘飘地落回了地上,眯起眼睛看着简禾。
简禾“”
澹台怜怒道“你居然烧大师兄”
“我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温若流的脸上忽然闪过了几分不可置信之色,反手将朱红的长袍脱下,飞快地一抖原来被他折在了衣襟中的其余三张测灵符均已燃起了白烟,落地以后,明火顿生,竟瞬间攀上了众人的衣角。
简禾“”
她一个箭步飘了过去,往他的衣裳上卖力地狂跺。好不容易将火踩灭了,丛熙宗的弟子一拥而上,迭声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大家有没有烧伤”
围观的没有入选的群众还想看热闹,被丛熙宗的弟子送出去了。至于通过了测试的人有心看热闹,却被催着去后殿登记姓名了。
简禾被挤得趔趄了一下,正想趁乱缩走,却感觉自个儿的衣领被揪住了。众人这才回头,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她,仿佛她是个演技拙劣的魔族间谍。
“你是在存心捣乱吗”
“第一次是巧合,难道第二次也是巧合吗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简禾干笑道“其实,你们或许不信,是那个火自己跑过去的”
有人怒道“还敢狡辩,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师兄,怎么惩戒她”
这次可是跳进黄河水洗也不清了,简禾求饶地看向了温若流,她感觉温若流其实没有生气,湿漉漉的双目眼巴巴地看着他,犹如某种落入天敌手中的小动物,连连作揖。
又可怜,又可恨,又有种让人搓揉摁扁的。
温若流手指微微用力。
其实,在刚到丛熙宗的那一年,在外面野惯了的他,曾经对丛熙宗约束弟子的教规很不服气,早已打定主意,利用这些傻蛋养好伤后,就离开这里。
是的,离开这里。
之所以老是想着“离开”,不仅因为他不适应被管束,也因为在养伤的过程中,他总觉得自己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