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髄天元死死盯着台上两只金毛,端着茶盏的手在手背上暴起青筋,表情是仿佛看见猪在天上飞的目瞪口呆。
——那两个家伙在干嘛?!!
他那个不着调的继子也就算了,怎么炼狱的继子也这么靠不住?不是能拉住那小子免得他暴走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不愧是双胞胎吗?看似哥哥更稳重点,实则完全是一丘之貉吧?!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的任务不是当花魁,而是打探消息啊?!这也太不华丽了!!!
而且他好不容易给化的华丽妆容居然还给擦了,胆子也太肥了吧?!这两个小鬼究竟懂不懂?作为男人潜入吉原,那种妆才是能够避免被发现身份的遮掩,就算声音听起来不是女人也没关系,只要别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脸上,就可以把这种不对劲的地方给忽略掉——
也多亏这俩小子运气够好,被当做振袖新造培养的话也算安全,至少有相当一段时间都只是被培养才艺,他确实是要求部下潜入花街没错,但是他可没想要这几个小子彻底融入这种不华丽的地方!
宇髄天元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缓缓把茶盏放回到桌案上。
——看来有必要找这两个小子聊聊了。
宇髄天元这么想,原本心平气和打算听完这场演奏,此时一想到台上的是那俩金毛,也难免感到坐立难安,心思完全没办法放到音乐声中去,只能凝神盯着他刚刚听见关键情报的家伙,试图在他们交谈的间隙中再次听到一些什么关键的消息。
然而大概是这个时代的摇滚电音实在是太超前,如此新鲜奇特的音乐听得所有人都无法挪开注意力,无论喜欢不喜欢,都有一种被如雷贯耳的乐声堆满了大脑的昏头涨脑,霸道的电音鼓点一出,任何心思都别想在脑海里停留一瞬间。
所以一直到这场演奏结束,宇髄天元都没等到那两个人的再次交流,甚至他自己也觉得这音乐霸道得让他神经中枢都快干烧了,眉毛一抽一抽,脑浆都有一种跟着万马奔腾的鼓点声在共鸣的错觉。
而等到最后一声鼓点与拨弦停下,那两个被他重点关注的家伙也晕晕乎乎地再次交谈了起来。
“这、这位大哥,我真是不虚此行啊,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的演奏,感觉凝神倾听的时候,无论什么杂乱的心绪都无法升起,当真有一种洗涤心灵的澄澈啊。”
宇髄天元心想那是屁的澄澈,根本就是被这渗透力太强的音乐给清空了大脑,与其说洗涤心灵,倒不如说是受到音波攻击导致大脑停工了,这俩小子真是奏个乐也不安生,二味线和小太鼓能演奏出堪比音波攻击的架势,还学什么雷之呼吸,直接都跟着他练音之呼吸算了,绝对都是好苗子。
然而看透一切本质的人似乎只有他,另一个对话的人听到这种话,反而格外认同地连连点头,跟着感慨起来:
“是,是啊,听了之后感觉那些纷乱的思绪全部荡然无存,不愧是京极屋力推的新人,虽然与以往雅致的小曲相差颇大,不过也别有一番
风味……哎,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好像有点晕。”
“我也有点儿……”
“可能是太投入了,燥热的空气熏得头疼,这里人太多,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说得对说得对。”
这么说着,两个听音乐听得头昏脑涨的家伙就不约而同一起往外走。
京极屋的灯光昏暗,看不太清各自脸上仿佛肾虚的神色,跟着散去的人们都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听这一首曲子大概直接清空了他们所有的欲望,一个个的都好像被榨干了一样,步履虚浮,好似被吸了精气,但在吉原却是一副常态,就算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投来意外的目光。
“……”
——都这样了还觉得是洗涤心灵呢,不如回去找医生看看自己有没有听曲子听出脑震荡来吧,那俩小子的演奏可都快进化为音攻了,幸亏这才刚开始没几天,要是不让他们悠着点,估计鬼的消息还没发现,他们俩就要被当成什么妖魔鬼怪,在吉原里引起大乱子了。
宇髄天元抽了抽嘴角,压着斗笠的帽檐往那两个金毛下台的方向看去,记住位置后默默随着人流一齐离开屋子,但在踏出门口后却没随着大流离开此地,反而悄无声息往那边下台后的方向走去。
京极屋的内部构造他也还算清楚,毕竟他在吉原探查消息这些天也不是白来的,从另一侧演奏者下台的方向推测,他们多半要从另一边的楼梯离开,这一层多是供客人与游女见面、或是听曲看舞蹈的小间,京极屋游女所居住的地方,还要再往上一层,如果那俩小子真的被当成振袖新造培养,下台后多半就不会再有其他安排,应当回到房间,等待教导棋艺或是插花之类的课程。
宇髄天元的推测不无道理,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那两个金毛下台后的行动路线和他所猜测的完全相同,但宇髄天元却并没有直接把两个金毛给截住,原因无他,他猜得实在是太准了……
“这位先生,没有邀约的话不能随意进入这里。”
宇髄天元还没追上那俩小子,就被京极屋里管事的人给拦下了,那一片都不是最低级游女的房间,更高级的艺伎要对客人邀请,客人才被允许进入卧房,像宇髄天元这样扣个斗笠独自一人形迹可疑的,看起来就像是鬼鬼祟祟试图未被邀请就混进去的家伙,所以毫无意外就被拦住了。
宇髄天元:“……”
——去找自己的部下竟然都能被拦,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额角又忍不住鼓起两枚青筋,宇髄天元深吸一口气,为了避免闹出动静打草惊蛇,还是先按着帽檐转身离开了。
管事的人看见眼前这个身材高大鬼鬼祟祟的家伙转身就走,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这种强壮的家伙要是想要强行闯进艺伎们的房间,估计也挡不住,幸亏他知难而退自己离开。
于是便也摇了摇头转头看往别的方向,但却没有发现,刚刚还一副老实准备打道回府的戴斗笠的家伙,却不知什么时候无影无踪,身边似乎吹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气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