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不是怀疑我才带回来调查的吗?问也不问一句。”云音结束今日的打坐,在房里自言自语。这十天来也乐得清闲,于是每日打坐,体内的力量也越来越听话了。宅子内除了顾苍月的卧房,没一处像是藏了那个东西的地方。不能再耗下去了,她决定自己去寻他。
“来了?”顾苍月今日没去军营,此刻正端坐在书房,霍宁也在,看到云音,似乎不大高兴。
“殿下是在等妾身吗?”云音感觉后背隐隐发凉,说话时还是尽量把舌头往里卷,把声调往上扬。
“这样说话不累吗?”顾苍月的声音很温柔,云音一时竟以为他在关心自己。
云音瞧了一眼霍宁,那小子忍不住骂道:“还以为你能忍起码本个月,害的我又和霍安赌输了。”霍安是顾苍月的爱将,经常待在军营中。
“你看什么看啊。”霍宁说,对上云音的双眼,云音估摸着事情败露了,便也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眼,看得霍宁直冒冷汗,得了顾苍月的示意,连忙出了房间。
“你何时发现的我?”她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话里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同时也不再隐藏她的南方口音。
“把你带回来时。”他同样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高手之间的过招,谁先慌了,谁便输了。
“你的口音确实伪装得不错,但你说你是北琉国人,却不知我们称呼京城为‘上京’而不是‘帝景’。”自八年前,大轩覆灭,北琉在帝景定都,下令全国改称其为“上京”,只有在东宣国和南靖国才保留了“帝景”的说法。
云音在心里懊恼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我便是安北将军的?”云音干脆一问究竟。
“云音。”顾苍月突然喊了她的名字,带着一点戏谑和调戏的味道。“你知道你走路和云一样轻吗?”
原来是轻功暴露了。这可没办法隐藏,只能说他很仔细。
“好,那我开门见山了。”云音丝毫不怕,反而底气更足了些。顾苍月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他就这样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大轩的虎符在你这里吧?”
“哦?”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顾苍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难道她是为了虎符而来?她怎么知道虎符在这?
似乎是看出了顾苍月心里的疑问,云音也不急着回答,走到顾苍月对面坐了下去,又不紧不慢地喝了杯茶润润嗓子。
“想必你知道我曾在千语堂待过五年。”自是知道的,美人计、伪装术,千语堂的基本功嘛。她接着说:“我呢,还有些人脉,想知道虎符先前在江硕那,如今在你这,并不难。至于,我为什么想要嘛,”云音停顿了一下,身子往前面探了探,顾苍月嗅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栀子花香。她勾了勾嘴角,又恢复到冷漠的神情,“我同殿下一样,有志于天下。”
她注视着他,想看穿他。一个人想要虎符还能为了什么。大轩王室,永远是百姓心中的皇,想一统天下,象征皇位继承人身份的灵玉不能少,完整的虎符也不能少!这十天也不是白待的,至少确认了顾苍月有这个打算但还差一个有力的帮手。
“你有什么条件与我谈合作。”
云音有美色,但他不缺;有智慧,但他也不差;有武功,但武功盖世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人;但是,有一样优势,是其他人不具备的。“另一半虎符,在冯影那。冯影也就是千武堂的掌事,冯影,还是大轩太子的侍卫。”云音此刻的神态像是在询问“我知道的多,你说我够不够格?”
眼前的女人果然不简单,说不定与八年前大轩的灭亡紧密相连,与她站在对立面,绝非良策。
“殿下不说话,我当您同意啦。”云音的指尖轻轻刮过他的下巴,脸上不改冷漠之色。
面对她的挑逗,顾苍月不予理会,从身侧拿出那个木匣子放到了桌上,真是从江硕那搜来的那个。
“那便拿出点诚意来吧,云音。”
云音眉头微皱,她不习惯别人喊她的名字,除了谭怡声和林元升。
云音把木匣子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发现不就是江硕运送粮草的木箱的缩小版嘛。
“你自己不会开,叫我开!”云音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嘲讽她打不开箱子导致她一夜未眠,使出多年前当小偷开锁的看家本领才解决了的事,脸颊不禁气得发红,但依旧维持看不出情绪的表情。
那晚的记忆实在太深了,云音拔下头上的簪子,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露出的脖颈在黑发的衬托下更加白皙。她将簪子插进一个不起眼的细缝,稍稍扭转,接着,匣子开始松动,她双手不停地摆弄,随着“哐当”一声,一个昂首向前,尾巴上卷的铜质物摔落,顾苍月率先抢过。
“你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云音也想像他那样喊出他的名字气气他,突然记起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现在是你求我合作。”谁先着急,谁就占下风。
云音无奈,随了他意。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云音回头问。
顾苍月愣了一下,好久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了。
“顾苍月。”他回答。
云音嘴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走了出去。少女的背影比那夜里的少了些凄凉,却依旧单薄。
月有阴晴月缺,但始终是那一轮月。云消散了,归来的却不是原来的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