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目前军中黄埔生做大,因此社会上经常称呼黄埔生为蝗虫,当年何炜在南京中央军校读书时也经常外出,在外出时就经常遇到地方人员管他和他同队的同学叫蝗虫或者是赏穿黄马褂的,显然,这称呼绰号并不是什么好话。
“哦?那你倒是教教我,这迫击炮弹当手榴弹用的原理?”
何炜问道。
黄阎王吐出一口烟圈,说道:“你也知道,八二迫击炮的炮弹有两道保险,在正常状况下使用时,弹药兵从弹药箱里面取出迫击炮弹,并抽出第一道保险插销后,交给副炮手,副砲手将弹体潮上尾翼朝下,置于炮口待命,待炮手下预备开放的射击口令,之后松手使迫击炮弹顺炮管滑下至撞针击发底火,产生爆炸动力后弹体射出迫击炮管。”
“这个时候,第二道保险在炮弹飞出炮口后即弹出,此时炮弹头非常敏感,只要接触到树梢的树叶,甚至是水面都足以引爆。其实,不需要用炮管里面的撞针击发,只要手持弹体用力将炮弹尾部撞击地面,迫击炮弹的第二道保险就会弹出,此时炮弹即处于待引爆状态,只要往高远处抛出,因为弹体的配重比重关系,应该都会尾翼朝上但头朝下坠落,并引发爆炸。”
“教材和操典里面写的都是正规用法,你们这些军校学生都是按照操典打炮,哪会想到这种野路子打法。当年中原大战时,我还是个班长,那个时候部队用的还不是这种金陵造八二迫击炮,我记得是上海造的八二炮,不如金陵造的好用。”
“有一次和冯玉祥的部队作战,西北军的步兵拎着大刀片子,一波接着一波的冲,步兵的阵地给冲垮了,又朝着我们迫击炮的阵地来,当时的排长跟你一样,也他妈的是新下来的蝗虫,好像是他奶奶的什么黄埔七期,和你差不多大,看见西北军的刀片子就傻了眼,幸好老子和当时的排附反应快,让力气大的士兵砸迫击炮弹往前面丢,这才保住了一排人的命。”
何炜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可行,只不过自己***典和教材,以及常规射击方法所引导,以为迫击炮砲弹头只有一道保险,就是弹头勾住的一条保险丝,在射击前迫击炮弹放进迫击炮管前要先拔掉,事实上,还有第二道保险在弹头里面,是一个保险销加弹簧式的引信,而且须要惯性作用加撞击力,才能够解除这个保险。
如此看来,穿越前看过的那部美国战争大片拯救大兵瑞恩中拿六十毫米迫击炮弹当手榴弹用的场景还真的是在合理范围之内。
黄阎王这家伙虽然嘴上不干净,但是还真的教了何炜点东西,于是何炜也就不再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那点嘴上零碎。
“原来如此,受教了。”
黄阎王配着烟又喝了一口汾酒,在何炜面前撸开了袖子,露出了两个手臂上的一整排手表,都是名贵手表,其中还有两块金表。
“我快死了,我这个人你也看出来了,一辈子就是爱钱,我的家底子,除了这两胳膊的手表,还有一些银元和金条法币,也给我埋在那个洞里面了,这几个月我排里面的柴草费,草鞋费,还有伙食尾子也在里面,要说对不起,我是对不起排里面的这些弟兄,在我手底下当兵,军饷到手里捂不热就得进我的腰包,你把这些钱,给他们发下去吧。”
说着,黄阎王不舍的将胳膊上的手表一个个取下,整齐的排列在桌子上,似是在做展览。
何炜冷笑一声:“那本来就是人家该拿的钱,现在是钱归原主。”
“唉。”
黄阎王只是一声叹息,至于这声叹息中是惋惜,不舍,悔恨,亦或是其他复杂的情绪,何炜便不得而知了。
在何炜眼中,他归还钱财这一举动可谈不上什么善举,顶多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钱也花不完,只能返还给手下的无奈之举,何炜敢肯定,如果自己把钱发下去后,又大发善心免了他的死罪,那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再把钱弄回来,此人行伍出身,欺压手下已成习惯,在他的眼中,手底下的士兵并非是和他一人具有同等人格的人,顶多是长的和人差不多的牲畜。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可怜。
他,始终就只是一个混蛋。
很快,军需上士取出了配发给黄阎王的武器弹药,虽是半夜,何炜却也不困,就在指挥所内手把手的亲自教授黄阎王冲锋枪的使用方法,炊事班又送来新做好了炖猪肉,在饱餐一顿后,趁着夜色,在第二排一个班的护送兼监视之下,黄阎王到达了反坦克壕沟内的猫耳洞,那里,将是他预定的伏击阵地,也是他的坟墓。
当黄阎王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第三排排长方京对何炜说道:“何炜,你说他会不会趁着天黑跑掉了?”
“谁知道呢?”
对于这个问题,何炜自己也没有笃定的答案,对于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人来说,什么都做的出来,即便是黄阎王已经交出了其毕生积攒的钱财家底,可何炜还是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和日军血拼到底。
当然,无论他跑不跑,甚至是直接向日军投降,把其所知的第六连阵地部署等一切军情报告日本人,都不会影响到何炜的部署与阵地的防御,何炜对他的最高期望,就是黄阎王能用他那条不怎么干净的命去给日本人造成一些小混乱和伤亡。
仅此而已。
至于黄阎王会怎么选,他也无从得知。
一切,都将在日军的下一次进攻时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