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简灼一边捋着下颌的胡须,一边开口说道。
“若乾隆真的在这时候驾崩,新君登基不一定能够服众,满清内部必然生乱。”
“如此的话,或许我大明再次发动北伐,收复燕云,收复故都的机会便来了!”
不同于两宋时期,君臣文武都将和谈和偏安当成了政治正确。
在现在的大明,北伐收复河山,才是唯一的政治正确!
谁要是敢在朝堂上提同满清和谈,南北分治天下的事情,那是要血溅朝堂的。
之所以如此,根子便出在老朱家这父子俩身上。
现在的大明,皇帝和太子就是最大的主战派。
首辅王顺闻言,点头道。
“陛下圣明!”
“只是微臣有所顾忌的是,现在我大明的主力部队经过一年的征战,师老兵疲,是否还有继续作战的能力?”
王顺这个首辅在朝堂上所表演的角色,就像是蒸汽机上的泄压阀。
一但大明的皇帝和朝臣们上头了,他便要站出来给大家泼冷水降温。
说句实在的,这个角色并不讨喜。
但是,在一个成熟的政治体系中,这样的一个角色又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可以永远保持理性,永远做出最正确的决策,永远不上头。
是故,哪怕现在大明朝中不缺举人进士,可王顺这个落第秀才出身的管家,依旧能够稳坐首辅的位置。
怎么说呢,随着大明一次接一次的取得胜利,不管是朱简灼还是朱靖垵,身上的威势都是越来越甚。
除去王顺这个跟了朱简灼好些年,甚至在起兵之前就给朱家做管家的老资历,其他人可不敢在朝堂上朱简灼泼冷水。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看向了朱靖垵。
朱靖垵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年一年,明军确实是很疲惫。
先是攻取襄阳,收复湖北,又是东下同清军战于江北,淮北,收复江苏安徽全境。
然后又是转而向西,攻取川蜀,然后紧接着便要发起云贵攻势……
几乎是没怎么休息!
现在明军主力还在川蜀清缴清军残部,且准备南下云贵作战呢。
要说军队不疲惫,那是不可能的。
是故,朱靖垵微微颔首说道。
“首辅所言不错,现在大军各部确实都很疲惫!”
“但是,朝廷若有所需,相信将士们也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朱靖垵的意思很明确,能打!
克服一下翻译过来就是,朝廷得加钱。
增加对军队的犒赏和分田,进而鼓舞明军各部继续坚持作战。
作为一个好领导,朱靖垵时刻不忘给自己的手下捞好处。
王顺闻言,点头说道。
“如此,微臣便没有疑惑了。”
一旁的朱简灼见此,将目光看向了自己儿子,开口询问道。
“太子认为我大明该如何利用这个乾隆病倒,乃至于驾崩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机收复北京?”
在问这话的时候,朱简灼的眼神中满是期许。
当年朝廷大军收复南京之后,祭拜孝陵在老祖宗装逼的机会被朱靖垵抢去了。
是故,朱简灼便盯上了北边的十三陵。
准备要在大军收复北京之后,亲自去十三陵向那埋在哪里的老祖宗好好显摆显摆。
朱靖垵闻言,先是沉吟一阵,旋即开口说道。
“启奏父皇,儿臣的意见主要有两点。”
“一是做好军事上的准备,当立即下令大军主力暂停云贵攻势,将主力从西南调回,准备在休整之后发动北伐战役。”
“与此同时,朝廷这边要筹备好发动北伐所需的军械物资。”
“二是政治方面的战略欺诈!”
“我大明可以在这时候派遣使者到北京去,主动表示要和满清和谈。”
“借此来让清廷内部产生懈怠心理,并进一步推动满清的几个皇子内斗。”
“引爆满清内部的这个巨大隐患!”
如果乾隆的身体健康,好好活着,那他册封几个阿哥各自坐镇一方,主持各方战线的策略其实是没问题的。
有乾隆这个皇阿玛压着,满清的那几个阿哥,几乎节度一方,也不敢抗拒来自京城的命令。
可一但乾隆病重不能理事,甚至是驾崩。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乾隆的那几个阿哥,可不都不是安稳的主。
如果在有大明这个外患的前提下,他们不一定敢内斗。
可要是大明这边主动表示要和谈,让满清暂时没了外患。
那他们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是可想而知的。
一但清廷发生内讧,明军再想要北伐,难度就将降低不止一筹。
至于说满清的几个阿哥会不会在乾隆死后搁置争议,以大局为重,一致对外,以应对明军的北伐?
怎么说呢!
呵呵,详情可以参考南明诸帝。
人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大多都是没有理智的。
能抵抗住巨大的诱惑,做出正确抉择的,从来都只是少数。
朱靖垵不认为满清的那几个阿哥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朱简灼闻言,思索一阵开口说道。
“太子所言有理,诸位卿家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朱简灼话音落下,众人开始纷纷提起了建议,给朱靖垵的计划做着补充,完善着该计划中的那些小细节。
……
北京,圆明园!
九州清晏!
乾隆躺在病榻上,气息微弱,微微开阖的眼睛浑浊一片,不见丝毫的神采。
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阵阵腐朽的恶臭,露在外边的手臂干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罩在骨头上。
若非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已经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分别了。
几名太医里里外外的忙碌着,煎药的煎药,号脉的号脉,施针的施针,几乎是脚不沾地。
但乾隆的情况却仍不见好转!
怎么说呢,我大清的这些太医的水平懂得都懂。
一群能将毒药当成安神汤给阿哥格格喝的水平,你指望他们能把一个将死之人救活,那怕是在为难我胖虎。
十七阿哥永璘一脸悲戚的跪在乾隆榻边,一双眼睛红肿,泪水吧嗒吧嗒的流着。
永璘现在尚且年轻,再加上是幼子,乾隆平日里对他颇为宠爱。
如今看着自己的皇阿玛躺在病榻上的这番模样,永璘心中别提有多难受了。
现在的他流的这些眼泪,可谓是真情流露。
殿内,李侍尧,庆桂等臣子也是跪了一地,一个个的也都是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因为,现在所有人都能意识到,乾隆是真的不行了!
这个手握大权,地位至高无上,统御天下整整四十五年的皇帝,怕是过不去今年这个年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