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时间,京城这场痘症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
可也正是因为这场天花,让杨宪意识到,有必要推动大明进行卫生改革了。
不然,这一次是天花,下一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在杨宪看来,并非传统中医不行,而是传统的中医有很强的局限性。
在中医这个领域,非得有扎实的医学积累,在名师指点下行医多年,积攒下丰富的临床经验,才能通过对患者望闻问切,给出比较准确的诊断。
但这样主观性实在太大,要靠大量的经验和直觉来提高诊断的准确率,这就造成医者出师很困难。
甚至成名已久的两个大夫,对同一个病人都可能给出不同的诊断。
而大部分大夫学艺不精,看病基本靠蒙,于是便出现了大量的误诊。
至于此时的西方医学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是信马由缰、草菅人命的代名词,看看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的诊治过程就知道,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杨宪推崇一直以来就是现代医学,西医代表不了现代医学,从来就没有中西医之分,而只有传统的旧医学与现代新医学之分。
杨宪将自己的想法和朱标讲了,立马得到了朱标的大力支持。
其他不说,眼下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在全国各州府设立牛痘接种站,对所有大明百姓进行牛痘的接种。
杨宪开口道:“可以将各州府惠民药局进行改制,成立医院,专门负责该地区百姓看病问诊之事。”
“杨卿的提议自然是好的。”朱标皱了皱眉,接着开口道。“可朝廷怕是一时间找不到如此多的大夫。”
惠民药局只是放药的。
可真要按照杨宪的说法,改成医院的话,大夫从哪里找。
专业医学人材,无论哪个时代都是稀缺的。
即便是到了后世,医疗仍旧是紧缺资源,医院365天,每一天人数都是爆满的。在我国医疗是最无法让百姓感到满意的。
杨宪点了点头,开口道:“如果是按照如今大明的情况,医生人数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趁早培养医学专业人才。”
朱标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杨卿你是要和之前建立师范学院、军事学院一样,建立一个专门培养医生的学校?”
杨宪笑道:“没错,成立专门的医学院迫在眉睫。医学院和医院既密不可分、相辅相成,又有明确的功能区别。前者是研究如何治病,培养医护人员的地方,而后者是前者的用武之地,也是前者理论联系实际的场所。”
朱标听后十分兴奋,不过很快又是冷静了下来,有些担心道:“但凡是有名的神医,都会敝帚自珍,挑选弟子的眼光也格外高,他们真的愿意将自己一辈子的医术无条件传出去吗?”
杨宪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和如今这些学校一样,新成立的医学院所传授的医学知识也将会是全新的,我会亲自授课,力求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批可以在学校任职授课的讲师。”
听杨宪愿意亲自传授医术,朱标自然再高兴不过了。
要知道杨宪可是连天花都能治愈,说他的医术是古今第一人都不为过了。
他肯开班授课,恐怕过来听课的大夫会把医学院的教室给挤爆了不可。
“有杨卿这话,我就放心了。”朱标开口笑道。
杨宪接着开口说道:“医学院和医院都需要时间,可牛痘接种工作,臣认为拖不得,因此各地牛痘接种站可以先成立起来。”
“至于牛痘接种人员,我认为可以启用那些年龄到了,将要出宫的宫女。这一次全京城百姓,牛痘接种工作开展如此顺利,也正是因为有她们的帮助。之后等到各州府医院成立之后,这批人可以进入医院成为女护士,专门用以照顾病人。”
宫女与外头人接触,是大忌。
如果不是这一次天花之事,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消弭动乱,朱元璋当时也未必会接受杨宪的建议。
可这些宫女们在此次天花疫病中发挥的作用,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因为照顾病人这事,女人要比男人们更细心,也更有耐心。
朱标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事我会向父皇禀报的。”
在朱标看来,杨宪的这个建议对于这些适龄出宫的这些宫女来说,有可能是一个好的归宿。
宫中不少宫女无家可归,她们在宫中服侍一二十年,总不能临老落个无依无靠的地步。
如今皇宫内不仅太监多,宫女也多,经历过明末,许多宫女本身就是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孤儿。
太监有时候是越老越好用,可宫女们不是。
因此年纪大的这些宫女真是不好安排。
虽说现在才是洪武十二年,可有很多是在龙凤年就已经在吴王府邸当差了的。
而且就算是洪武元年进宫的那一批,如今也已经二十五六了,差不多也是时候放出宫了。
也就是说,杨宪的提议甚至还帮皇宫解决了这一难题。
数日后。
朝廷通过报纸先是向全天下传达了天花终于被攻克的大好消息,然后接着便是另一重磅消息,大明即将成立大明医学院的事情,而负责开讲的正是攻克了天花疫病的杨宪。
一时间全国轰动。
无数医士动身前往京城,只会赴这一场医学盛事。
会昌县,益生堂药铺前。
一个少年背着竹篓,一副将要出远门的打扮。
“慕白,你真的要去京城?”一妇人抓着少年的手,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
“孩子在追寻自己的理想,你一个妇人哭哭啼啼什么。”这时一个中年人从药铺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妇人,皱眉道。
妇人埋怨道:“慕白又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当然不知道心疼,他从小到大从未出过远门,现在又是要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妇人之见,你以为还是前元吗,在路上会碰到山贼,如今火车是能够直达京城的。”
中年男人转身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开口道:“儿子,尽管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如果不是因为会昌县的百姓还需要我照顾,我也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的。”
这少年郎名叫萧九贤,字慕白,出生在一个医药世家,其父亲也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名叫萧礼,是会昌县当地有名的郎中。
其所开设的益生堂药铺远近闻名,每天求医者可以说是络绎不绝,这也是为什么萧礼说他离不开的原因。
而在如此在浓厚的医学氛围熏陶下,萧九贤尽得父亲真传,9岁便会望闻问切,14岁已经博览天下医书,并帮助父亲为病人瞧病,其医术之高明,就连其父亲都惊叹不已。
萧礼知道如今自己儿子的医术已经远远超过他,他再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