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时光正好。
吴远点亮了小楼门廊下的灯,把院子照得透亮。
大门敞开着,仨只大狗和小花,各自在欢快地吃着狗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大黄时不时地朝吴远看一眼,似乎有点想让主人一起享用美食的意思。
毕竟那些年里,寒风呼啸的时节,一人一狗共享一锅子红苕粥,是常有的事。
更何况眼下狗盆里的狗饭,可比红苕粥有营养多了。
不光油水足,而且有骨头有肉。
太美啦。
吴远没好气地扬扬手:“吃你的吧,我能给你抢么?”
于是大黄就有些低眉顺眼,明明狗脸没红,但就莫名地演绎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看得吴远够够的。
就在这时,杨支书背着手溜达进来,一进门就问:“刚才跟谁说话呢?”
吴远连忙从裤兜子掏出华子扔过去道:“没什么,爹,我念叨家里的狗呢。”
杨支书看着女婿家仨大一小四只狗吃得欢快,顿时心里一突:“哟,今儿忘记喂大黑了。”
但是一突也就是一突。
突完了,照旧伸头过来,让吴远给他上了火,翁婿俩就在院子里,边抽烟边聊。
影子被廊灯拉得好长好远。
吴远也点上了华子,收起打火机,就问道:“老师的事儿,招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杨支书一听,就闷头道:“我原指望着你大姐夫能从原先的学校里多拉几个人过来,他那毕竟是县里学校,师资力量强一些。”
“结果一整天也没个动静,只有宋老师回到辛庄中心小学走了一趟,听说有俩动心的。”
吴远并没有多想,只说道:“我大姐夫那人,面了点,多给他点时间吧。”
“说到这里,”杨支书突然压低声音道:“说句实在话,宋老师真比他强多了。”
似乎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杨支书话刚说完,冷不防闺女就从俩人后面出现道:“宋老师比谁强多了?爹,你是不是再说我坏话?”
好嘛,翁婿俩一回头。
相隔七八米的,声音压那么低,也能听得见?
被闺女一逼问,杨支书顿时就有些心虚道:“没说你坏话呀,说得是学校里的事。不信你问小远。”
杨落雁哼了一声道:“你都不跟我说实话,他能说实话?”
吴远失笑道:“爹,我被你害惨了。”
杨支书却俩眼一翻:“咋地,她还能不让你上床?”
随即又拍着胸脯子道:“不让你上床,你找我!”
吴远哎了一声,并没当真。
真要发生这事,他求助到老丈人那去,这村里人还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吵闹声。
由远而近地,声音越来越大。
听得家里四条狗连香喷喷的晚饭都不乐意吃了,开始仰头狂吠。
一个赛过一个。
“好了好了,别叫了。”吴远嚷嚷一声,制止了家中的狗吠,就见那吵闹声出现在大门正前方的光亮里。
小楼廊檐下的灯,从大门照出去,落在地上,形成一块亮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