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就是眼下唯一的生路。
“散开跑,散开跑!这样贼人就不好追了。”
大伙听完立刻一哄而散,往山林里钻。
“村长,你们干什么?”
这是郑虎的声音,季书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村里的几名老人不但没有钻林子,反而往反方向冲了去,他们把郑虎往后一推,几个人死死抱住和郑虎缠斗的两个黄巾贼。
“郑虎,走啊!”
那两个黄巾贼被数人保住手臂、腰间,勒住脖子,一时竟挣脱不开。
“村长?”
看到不少人停了下来,陈生大喝道。
“跑啊!不跑都要死!”
反正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跑不动了。
陈生想笑给他们看,可贼人的手肘重重地锤在他背上,不但笑不出来还吐了一口血,他憋住一口用尽力气接着喊。
“跑得动的不要停!”
贼人的刀捅进了他的胸口,陈生不知道是不是憋着的那口气漏了,他觉得忽然全身没了力气,他只得死死抓住眼前的贼人。
“活下去!”
妇人在眼前被贼人玷污,房屋在火焰中化成灰烬,孩童在绝望中被贼人食肉。
这些老人既不知如何能活,心亦如死灰。
赶来的数名黄巾贼从陈生身边匆匆追去。但他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他不知道自己最后喊出的话乡亲们能听见没有,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中间过了多久呢?
数名老人的牺牲仅仅换来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十来个呼吸的时间。
但这短暂的时间足够众人在漆黑的树林中跑没影了。
······
月光皎洁,树林里蝉叫虫鸣,空幽悦耳。那是森林的夜曲,在人类还未支配黑夜之前,夜晚是只属于他们的舞会。
这时,一个人影打破了这份宁静,在林中狂奔。
腐朽的空气沉入肺中,寒冷刺骨。
即使衣服被树枝勾到,刮成碎条,他也浑不在意地奔跑着。
即使手被荆棘刮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渗出殷红的鲜血。
即使被藤蔓绊倒,摔得腿脚不利索。
依然要爬起来,不停地跑。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手跟在他后头,只要有片刻停留就会把他拖进地狱。那,是月光也无法照亮的黑暗。
跑!不停地跑!
当人影终于穿过树林来到官道上的时候,霎那间变换的景色让他一阵茫然,长长的官道蜿蜒曲折,一直通向未知的远方。
少年停下了,愣愣地看着这幅风景许久。
他活下来了。
少年忽然跪倒在路旁不停地捶打着地面,抽泣、哽咽、痛哭不止。
“哈哈!我活了?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终不过是懦夫一个。
什么王侯将相?
什么飞黄腾达?
起初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幻想如此可笑。
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悲鸣,季书晕倒在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