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有道理的,不同重量级的选手,根本就无法打,一个五十六公斤级的举重世界冠军,能挺举一百六十八公斤就已可以打破世界的记录。
可在15重量级的选手眼里,这一百六十八公斤的挺举成绩,却是小儿科,不能挺举两百公斤以上,你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而现在,若说乌日格便是五十六公斤级的世界冠军,却有娴熟的技巧,可横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远超了其重量级的对手。
双方的力量和体重,其实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乌日格只觉得眼前的人,就如同一个铁塔一般,他拼命地用双手抱着朱高炽的腿,拼命地想要发力将人拽起,可朱高炽的腿依旧稳如泰山,就好像一根木桩一般,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只是,朱高炽在呆愣过后,也终于有了动作,他下意识地也蹲下身来。
事实上,他已慢慢地从无措中适应了下来,此时却发现,眼前这个所谓的勇士,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叫的很大声之外。
他听着那犹如扯破喉咙的大叫,也早又不耐烦了
不多时,乌日格的脸已开始胀红,气喘吁吁。
他已用尽了气力,却发现竟对眼前这铁塔一般的人,没一丁点的办法。…
于是他视线往下移,随即伸了腿,想要勾朱高炽的脚,将他绊倒。
可狠狠一勾之下,他自己却反而打了个趔趄。
平生以来,他没见过壮硕到这样地步的人。
却在此时,朱高炽终于慢慢地掌握了诀窍了。
只见朱高炽直接一把拎起了乌日格。
乌日格下意识地开始想要抱住朱高炽的身躯,妄图挣扎。
可朱高炽的气力实在太大了,毕竟对朱高炽这个重量级而言,区区百五十斤的人,在经过不断的打熬身体之后,却也没有那般费力气。
紧接着……乌日格双腿开始腾空。
乌日格吃惊不已,他下意识地双腿朝朱高炽的腿上一蹬。
这一蹬,自是将他作为摔跤手的专业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所谓的技巧和专业,是在同等的力量条件之下才可对比高下的。
可朱高炽却对此,没有太多的反应。
因为这个时候,乌日格已被高高地举了起来。
摔跤摔到了这个地步,乌日格也是懵了。
毕竟在瓦剌部,和人摔跤了这么久,碰见过这么多对手,还真就没有遇到过这样重量级的对手。
只见朱高炽狠狠地将他摔了下去。
乌日格试图想要来一个鹞子翻身,好教自己平安落地。
可这一抛掷的气力太大,已不容他反应了。
冬……
一声不小的闷响后,世界安静了。
乌日格那特有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此时也已消停。
只见在沙地里,如此的乌日格,就像一只翻背的乌龟,躺在地上,已是动弹不得。
这一跤的力量实在巨大,以至于他虽尝试想要翻身而起,却觉得自己胸前剧痛,像是肋骨竟都被摔断了一根。
于是……他平躺着,不敢丝毫动弹。
根据多年被摔打的经验,他已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可能要废了。
“万岁!”此时,有人爆发出了欢呼。
这一切,可能只是在片刻之间,却是异常的精彩,模范营上下,眼见如此,下意识的喝彩。
朱棣见状,也是喜不胜收。
反而是那瓦剌汗,却是长松了口气。
其实他不怕失败,怕的反而是打赢了。
一旦乌日格胜利,谁晓得大明皇帝是否小鸡肚肠,来一个秋后算账呢?
当然,其实最好的结果,乃是打和,毕竟摔跤乃是蒙古人的传统项目,这般的失败,实在让人脸上无光。
张安世见状,已是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此时他才知道,为何姐夫要离营了。
不得不说,三凶真的讲义气啊,他这大哥交代他们好好操练他家姐夫,他们就是真的操练,一丁半点都没有打折扣,有事他们真上啊。
朱棣此时开怀大笑,道:“博克毕竟只是小术,真正大军厮杀,单凭个人勇武却是不成的,这不过是军中娱戏罢了。”…
他慢悠悠地说出这话,众臣自然纷纷道:“陛下所言极是。”
瓦剌、鞑靼、朵颜三汗听罢,一时汗颜。
这话看上去是自谦,实则却好像是说,这小小的娱戏,如今竟也已不如大明了。
朱棣此时的心情明显是好得不得了,于是不吝赞美之语:“不过模范营,确实勠力,这营中上下,确实是下了苦功夫的。张卿,你与朱勇、张?、丘松人等,都出力不小。”
张安世忙摆出谦虚的样子道:“陛下,说来惭愧,臣哪里出了什么力?都是朱勇几个干的……和臣没啥关系。”
“你瞧,张卿长大了,已懂得谦虚了。”朱棣捋须,满眼老怀欣慰地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的朱棣是异常的兴奋,一方面是源自于蒙古三部的臣服姿态,另一方面,也是模范营大大的彰显了大明威仪。
他不禁振奋,随即道:“来人,召那位得胜的勇士到朕面前来,朕要好好地犒劳他!”
他话音方落下,张安世一个哆嗦,忙道:“陛下,臣看……这摔跤不过是娱戏,凋虫小技而已,臣……以为……就不必召来见驾了,封赏了就是,免得扰了陛下的酒兴。”
众臣都看着张安世,总觉得今日的张安世很不一样,似乎比以往更成熟稳重,已懂得谦虚了。
朱棣听了,却大笑起来:“这是什么话?将士勠力,岂有不亲自召见赏赐的道理?朕要恩赏的又非张卿,张卿推辞作甚?”
张安世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连声说是,却趁着朱棣不注意的时候,下意识地乖乖的退到了一边角落,满脸像是惭愧之色。
此时,有人唱喏:“奉上谕:请得胜的勇士来见。”
没多久,那朱高炽便徐步走进了大帐中。
一进来,君臣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来人,不过……很快,大家面上的笑容,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此人……看着……有些奇怪啊。
怎么说呢,十分面熟,或者说,熟得不能再熟。
可到底这人是谁,却又觉得异常的陌生。
朱高炽毕竟比之从前‘清瘦,了许多,再加上精神气大变,乍看之下,还真没办法一时分辨出来。
即便有人觉得确实像朱高炽,可也绝对不敢往这个想象去想。
朱高炽此时,却是镇定自若,行礼如仪地道:“儿臣见过父皇,吾皇万岁,万岁!”
说罢,拜下。
这个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再加上一声儿臣。
朱棣骤然之间,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太子………
朱棣的脑子,好像骤然之间要炸开一般。
不对呀,这怎么可能是太子呢?太子不长这样的,好吧!
这是朱棣心头的第一反应。
可细想便会知道,又有谁敢跑到皇帝跟前冒充当初太子?
于是朱棣定定神,直直地看着眼前变得不一样的儿子道:“你是朱高炽?”
朱高炽诚惶诚恐的样子,随即道:“儿臣正是朱高炽!”
听了这个回答,若是再认不出自己的儿子,这就有点过分了。
于是朱棣忙是抢身上前,一把将这犹如大熊一般的朱高炽搀扶起来,然后眼睛继续直勾勾地仔细端详起来。
细细看去,这五官,可不就是他儿子朱高炽吗?
就在这刹那,朱棣咆孝道:“入他娘的,是谁,是谁教太子去与人摔跤的?他娘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朱棣目露凶光,在这帐中搜寻。
然后却发现,方才还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张安世,好像一下子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皱眉,目光掠过的群臣。
群臣们则是尽可能地将头去,似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