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一锅端(2 / 2)

要知道,乡下的土地,拿去租种,这十几两银子一亩的土地,每年的收益,也不过是几石粮而已。

可现在细细一琢磨,自己这地的收益,却是种粮的百倍,怎么能卖?

陈容哭笑不得,他却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七百五十两一亩,如何?小人也不多要,只买十亩。”

“这可不成……这是祖宗的地,卖了要被人戳嵴梁骨的。”夏瑄说到此处,却觉得不对劲,这好像不是祖宗的地。

于是便嘿嘿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将来我也是要做祖宗的人,总要有地传给儿孙的。我见你倒也是义商,可是地是万万不能卖的。”

“八百两呢?”

八百两……

夏瑄和金大洲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商贾,说到底还是奸商,这人坦诚倒是坦诚,不过坦诚的也不多,估计人家的底价,是远远高于六百两的,就等着他们加价呢,若是他们不加价,他也乐得占点小便宜。

发财了……

这下真的发财了。

夏瑄细细一想,自己竟直接挣了纹银万两。

万两啊,这可能对于富可敌国之人而言,不算什么,可对夏家而言,夏瑄不客气地说,自己的祖父曾辛苦经营,一辈子攒下的资产,怕也及不上自己数月挣来的多。

可是……

金大洲道:“不成,不成,不卖了,我想好了,我家姓金,金银财宝的金,这是祖上有德,才有此姓,合该我们金家要发财。这地不卖,我自己要做买卖。”

这一番话,真将夏瑄听得热血沸腾。

陈容哭笑不得,一时竟不知说点什么好。

夏瑄道:“不管怎么说,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话说……你那煤矿买卖……是咋做的?怎的挣这样多的钱?”

“这……不谈了,不谈了,小人告辞。”

说着,陈蓉便站了起来。

“别走啊,难得有缘。”金大洲在另一边,已将陈容又按着坐回了位上。

他言辞恳切的道:“没别的意思,咱哥两只是想问一问,这煤炭……地里刨出来的东西,也挣钱吗?”

陈容:“……”

夏瑄道:“金兄,你怎可这样对待陈先生?陈先生,我这兄弟下手没轻重,他爹是刑部尚书,历来骄横惯了。你别害怕,有什么话,我们好好来说。”

“实不相瞒,家父姓夏,讳原吉,乃户部尚书,不知你可有耳闻?”

陈容脸色骤然一变,他此时已不是哭笑不得了,心头着实吓一跳。

夏瑄却是拉了椅子,坐在他一旁,接着道:“其实主要是想向陈先生讨教一下,没别的意思,这买卖……买卖,不就是买和卖吗?可我瞧你买卖做的这样大,单单门脸,就敢花数万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去购置土地……这银子……”

“我说,我说……”陈容眼睛瞥向金大洲,见金大洲瞪着眼睛,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一想到刑部尚书,几乎要吓晕过去。

于是陈容道:“其实当初……小人也没多少资本,可煤炭乃是炼钢之用,小人见时下炼钢火热,现如今,连蒸汽火车,不也要用上煤炭了吗?所以那时候,小人瞅准了时机,便决心孤注一掷。”

“你等等,金兄,去取笔墨。”

“噢。”

陈容此时就像是衙里被拷问的囚犯,苦笑着道:“可是当时手中的银子,是无法承包下矿山的。所以……首先找了一个人合伙,其次呢……便是借贷。当然拿下了矿山,也没这样的容易,如何招募壮力,如何管理,如何与炼钢的作坊洽谈,这里头的门道多了去了,实在不足为道。”

夏瑄却是兴致勃勃地道:“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的说。”

陈容:“……”

二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容,说实话,他们平日里,出于家族的言传身教,是不屑于和商贾交流的。

可今日,这突如其来的一大笔财富,再加上这陈容给他们带来的,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让他们顿时来了浓烈的兴趣。

陈容则是一脸无语,一脸的无可奈何。

说到了天黑。

夏瑄和金大洲依旧意犹未尽,甚至越听越有滋味。

这夏瑄道:“陈先生……也是有本事的人啊!找机会带带我们……你做我们的师傅吧。”

陈蓉忙道:“不敢,不敢。”

夏瑄却又道:“你家的住处在哪里?改日我们去拜访。”

“这……”陈容整个人都傻了,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金大洲道:“可要真实的住址,若是不实言相告,真要查,也是能查到的。”

最后陈容只能乖乖地告知,才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恕在下告辞,告辞。”

陈容说罢,一熘烟的……告辞而去。

夏瑄和金大洲二人还处于一种晕乎乎的感觉之中,老半天,夏瑄才道:“我想好了,那些地,咱们自己做一些买卖,这个陈容,一定要好好地请教,到时请他好好指点一二,咱们一定不吃亏。”

金大洲显然有着余虑,轻轻皱眉道:“若是让人晓得,岂不是……”

夏瑄道:“张安世不也做买卖吗?他做得,我们为何做不得?退一万步,陛下他不也……”

“嘘……”

天色不早了,夏瑄才想起什么,连忙唤来仆从:“父亲回来了没有?”

“没有,已让人回来交代过了,说是下值之后,要去张家赴宴。”

“哪一个张家?”

“威国公府。”

“为何请我爹去?我爹和他没这样熟悉吧。”

“听说……还请了金部堂,还有刘少卿,以及王侍郎……还有……”

二人一听,面面相觑,这些人……无不和幼军的同僚有关系。

金大洲笑呵呵地道:“你说……不会是白日因为咱们的事,那威国公……请咱们父亲去,将地赎买回去吧?”

夏瑄听罢,脸一绷,人都麻了,身子打了个颤,突然大吼:“必是如此……这要是真签了契书,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金大洲也色变,他方才只是一句玩笑,现在才骤然冷汗淋漓。

“走,走……”夏瑄已经站了起来,大呼道:“不能让威国公得逞,我父愚钝,必要中他的计。”

说着,风风火火的,二人飞身进入夜幕。

…………

各部也下值了。

不过夏原吉等人,却拿着名帖,坐上了车轿,来到了张家。

这是张家在内城的宅邸,占地不大,现在张安世一家已经搬迁到了栖霞,于是这一处地方,就成了别院了。

被邀请来的人还不少,夏原吉、金纯等人都在列。

夏原吉几乎已经料定,张安世这是骗了他家的银子,转过头,又想卖好来了。

细细思量,此等事,你还真是拿这家伙没办法,如今打落了门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既是赔罪,索性……就给张安世一点面子。

张安世显然对他们的到来十分重视。

甚至是张夫人徐静怡,竟也在这大堂之中,亲自斟茶。

毕竟来的都是长辈,徐静怡一一斟茶,夏原吉诸人,有点哭笑不得,却也不得不朝徐静怡微笑点头。

徐静怡道:“家夫说平日里他总是淘气,冲撞了诸公,家夫年轻……诸公一定要海涵。”

夏原吉捏着胡须,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保持良好的风度,微笑着道:“威国公人中龙凤,非常人也,此国家栋梁,何来淘气之有?是他自谦了。”

还能咋说?只能这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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