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救驾(2 / 2)

功高莫过于救驾。

一说救驾,他们可就不困了。

对这两个少年而言,相比于他们功勋卓着的父辈,实在有些找不到英雄的用武之地,有时他们甚至恨不得逮着机会,将皇帝老子推到了火坑里,再把皇帝救出来。

张安世迅速地穿好了一身的甲胃,就好像乌龟壳一般,手上也不带武器,领着朱勇和张軏便心急火燎地走。

………………

文渊阁……

解缙的公房,这几日门可罗雀。

只有今日,突然有人拜访。

来人乃是兵部的一个主事。

这主事叫邓贤。

到了解缙的跟前,邓贤行礼道:“解公,下官有一事奏报。”

解缙这几日,显得格外的疲惫。

毕竟……死了儿子,换做任何人……都要悲伤欲绝。

满朝文武,对他还是生出同情之心的。

可解缙很坚强,依旧每日当值,既负责票拟,又要大量地阅览群书,为《文献大成》撰写纲目。

他神色疲惫,抬头起来,看一眼邓贤,对于这个人,他颇有几分印象。

于是,解缙搁笔,继而平静地道:“既是有事,你应该先报本部的部堂,或者上奏,而不是找来这里。”

邓贤立即拜下道:“是,下官实在太唐突了。”

虽然这样说,可解缙却道:“何事?”

他还是喜欢百官见了他就诚惶诚恐的样子,依旧还是沉醉在,他成为天下读书人议论的中心。

有一种人,天生就喜欢热闹,永远希望自己占据舞台的中心,希望自己一举一动都让人牵肠挂肚。

邓贤道:“关于武库失火的事……”

解缙皱眉道:“武库失火,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不是派人去查了吗?怎么,有消息了?”

“那边还没有消息。”邓贤道:“不过下官查到……负责武库的几个官吏,有些……有些……”

解缙看他犹豫的样子,便道:“但说无妨。”

“这些官吏,都是在三个月之前,突然得到任命,这武库原先的官吏,也都一一被撤换掉……”

解缙道:“你的意思是……这里头有很大的蹊跷?”

“不只如此……”邓贤道:“往往官吏的升降,尤其是武官,一般的情况,是五军都督府那边拟定出一个名册,送来兵部,兵部再进行核验,这里头……很冗长……没有几个月功夫是办不成的。”

“可奇怪的是……”邓贤继续期期艾艾地道:“奇怪的是……这一次任命,却十分顺畅,涉及到的官吏十七人,几乎都是在一个月之内核验上任。”

解缙却是轻描澹写地道:“你认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正是。”邓贤道:“这事本就奇怪,可谁也没想到……不久之后,武库就失火了,解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解缙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这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事。

他只觉得不耐烦。

于是冷冷地道:“就算有蹊跷,到时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自有公论。”

“一切的证据都毁了,连那些走马上任的官吏……也都死了。”

“死了?”解缙凝视着邓贤。

邓贤道:“若是下官猜测的不错的话,这可能是某些变故的前兆。”

解缙终于来了兴趣,便道:“前兆?什么变故?”

邓贤道:“如此大费周章,其志一定不小……有这样能量的人,下官在想……他们在图谋什么呢?”

邓贤一面说,一面抬头,死死地盯着解缙。

解缙心里一惊,他勐地意识到,邓贤这个人……不像他表面这样的恭顺。

这个人……用一种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他。

解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邓贤道:“下官想……这几日,京城里一定要有大变故了。”

解缙微微一颤,随即继续追问道:“什么大变故?”

邓贤却是笑了笑道:“这可说不好。”

解缙何其聪明的人,立即捕捉到了一丁点什么,便道:“若有大变,你为何不呈报宫中?”

邓贤皮笑肉不笑地道:“或许……事情已经难以挽回的地步了,与其想着奏报,不如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解缙喃喃念着,而后凝视着邓贤:“怎么才可未雨绸缪?”

“解公……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一定要节哀啊。”

这一句话,有点突然,却好像一根刺直接扎了解缙的心,解缙打了个哆嗦。

他的儿子死了,他很悲痛。

更悲痛的是……堂堂文渊阁大学士,似家奴一般,随意被人处死了儿子,这是一个士大夫无法忍受的屈辱。

可是……解缙绝不愚蠢,他目光阴冷地看着邓贤:“这是我的事。”

“这当然是解公的私事,只是……等到一旦大变发生,便是大厦将倾,到了那时……解公何去何从呢?解公乃文渊阁大学士,士林领袖,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理应挺身而出,维护大局。唯有如此,才不负解公盛名。”

解缙神色冷然,低声骂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简直就岂有此理,你再敢胡说,我立即命人将你拿下!”

邓贤道:“是。下官胡言乱语,还请解公见谅。”

解缙冷声道:“出去!”

邓贤似乎大抵也猜测出了解缙的心思:“下官这几日,都会在兵部当值,解公若要传唤,下官随叫随到。”

当下,他郑重其事地朝解缙行了个礼,最后施施然而去。

可此时,解缙的心却乱了。

就好像一颗石子,突然投入了古井无波的心底,一下子泛起了涟漪。

他无心继续票拟,站了起来,在值房里,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

阴沉着脸,一双眼眸,既显得慌乱,却好像……眼底深处生出一道光,好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

拍卖会场里,依旧是热闹无比。

商贾们不断地计算着价格和利润,有的还在观望,有的则害怕等到了后头货拍卖完了,价格还会攀高,所以提早出手。

朱金的喉咙都要喊破了:“一万七千两,一万七千两,还有没有,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

“一万八。”朱棣突然大吼一声。

有商贾道:“一万九。”

朱棣道:“两万三。”

一下子,整个会场被干沉默了。

这等拍卖,最忌讳的就是失去冷静。

朱棣这时道:“入你娘的,你算老几,和老子比。”

此言一出,有人澹澹道:“两万四……”

朱棣突然不吭声了。

站在人群里,他咧嘴乐。

他这几日的心情不好,今日总算干了一件开心的事。

一旁的亦失哈,恰到好处地低声道:“佩服,佩服。”

朱棣挺着肚子,更是喜笑颜开。

而在那角落里……

书生身边的老仆低声道:“时辰要到了。”

书生咳嗽几声,憔悴的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口里道:“走吧。”

就在这人声鼎沸之中,所有人热切的叫价声浪下。

这书生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他似乎已经憋得很难受了,于是蹒跚着,在老仆的搀扶下,徐徐朝着会场的门口而去。

可就在即将要走出会场的时候。

迎面,却是张安世全身披挂,艰难地穿戴着一身的甲胃,带着朱勇和张軏,以及后头十几个护卫,急匆匆而来。

他们的突然出现,立即引起了会场外围,一些人的注意。

这些人暗中围上来。

等察觉到来人乃是安南侯张安世,这些人顿时松了口气,一人当先上前低声道:“安南侯……”

“陛下在此?”

张安世一看此人,就立即认出是陛下身边的心腹禁卫。

陛下出行,看上去人不多,可实际上,内卫暗桩不少,只是不起眼罢了。

这人道:“是。”

“入他娘……”张安世骂了一句。

而后意识到什么,张安世一瞪这禁卫:“你别误会,我骂的是你!”

禁卫苦笑道:“是。”

张安世接着道:“你召集人,小心防范,记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放进来一个人……到时侯……”

禁卫迟疑了一下,不过显然他还是明白的,眼前这个人,乃是陛下肱骨心腹。

他原本只听陛下一人的命令,不过看安南侯如此,他稍稍犹豫,便道:“卑下明白了。”

当下,张安世与这禁卫错身而过,按着腰间的刀柄,道:“二弟,你打头。”

朱勇将眼睛瞪得比铜铃大,他也穿着一身甲胃,此时按着刀柄,率先冲进了会场。

他迎面,却与那书生差点撞了个满怀。

这书生打了个趔趄,连连后退几步。

朱勇道:“抱歉啊。”

那书生却什么也没说,只看朱勇的装束,便立即退入人潮。

许多人还未察觉到异样,叫价还是热火朝天。

这个时候,张安世口里拿着竹哨,狠狠一吹。

随着一声蜂鸣,所有人诧异地看向张安世的方向。

张安世按着刀,警惕地看着会场,口里道:“诸位……解公之子的头七……改了,听闻他家还没有找到墓地下葬,人死为大……我宣布,今日拍卖,暂时取消!现在开始,所有人站在原地!”

张安世说罢,便按刀逡巡,朝跟在自己身边的张軏一瞥,压低声音道:“进去,先找到陛下,让陛下和我们会合。”

张軏道:“噢,噢。”

接着,他一下子扎入了会场。

后头十数个护卫,则直接散开,将这会场的门口,死死地堵住。

朱金见状,人都麻了,他歇斯底里了半天,好不容易卖了这么多货,咋就突然停止了?

可说停的人是张安世,他还能怎么办?

于是他冲出来,便也道:“对不住诸位,对不住了………人死为大,人死为大啊……”

…………

今天去打了一针巩固了一下,今天的第二章会晚一点!争取二十分钟之内发上来,希望大家理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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