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京城五大名儒(2 / 2)

顾兴祖被打懵了。

顾成的心很痛,在流血,他从没有打过自己的孙儿。这一巴掌,打在顾兴祖的身上,却比割他顾成的肉还要痛。

顾成同样哭了,眼含热泪,道:“孙儿啊,我的亲孙儿啊,你怎么还不懂事,你能遇到这样的名师,是咱们顾家,也是你的福报啊……”

顾成哽咽道:“你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从此便再没有锐志了,大丈夫在世,当逆水行舟,怎可临阵逃脱?你今日要去贵州,就等于是做了逃兵,军法之中,逃脱者死!”

顾兴祖呜哇一声又哭。

顾成抱着他的头,老泪纵横:“乖,乖,是阿爷的不对,可是你要听话,你要听话啊,咱们顾家人……即打算去考进士,哪怕是考中的机会丝毫没有,可也要去考,只有这样,才能对得住自己。大丈夫一诺千金,哪怕被人嘲笑是自不量力,也断不可退缩。”

顾兴祖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有哭的更大声。

…………

自打交卸完了东宫的差事,杨士奇便又回到了翰林院。

他又回到了当初平澹的日子,生活中没有了波澜。

偶尔,他会回忆起张安世,总觉得那个少年,其实并没有那样的可恨,虽然偶有调皮,但是真遭人嫉恨不起来。

不过………这样的人,至少会惹来大麻烦的,人不可放浪形骸啊。

今日,杨士奇清晨便来到了翰林院点卯。

只是……他眼皮直跳。

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无分左右的话,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来说,发财的机会没有,灾祸倒是很有可能。

杨士奇心里叹息,转而又想到那位大恩人郭得甘。

迄今他也没有打听到那位素未平生的郭先生下落,这位郭先生慧眼识珠,一定是个极了不起的人,或许……和那黑衣宰相姚广孝一样。

每每想到这里,一股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

进入卯房,堂官和亲来点卯的几个编修和侍讲正在说着闲话:“是吗……郭得甘就是他?”

有人惊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听宫里人说的……”

杨士奇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略带激动,忙是上前作揖:“诸公所议的郭得甘……他怎么了?”

堂官呷了口茶,笑吟吟地道:“杨侍讲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郭得甘,这郭得甘,其实就是张安世,张安世你知道不知道……”

杨士奇愣愣地站在原地,浑身打了个冷颤。

堂官后头说的话,他是一字一句也没听不进去了。

只是如梦呓一样,反复念叨:”怎么可能是郭得甘,怎么可能……”

“杨侍讲,杨侍讲……”

杨士奇恍忽之间回过神来。

众人都用关切的眼神看他。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日子,杨士奇都在翰林院的文史馆中整理实录,对外界的事不甚关心。

可现在……他心里像被投入了一颗大石,心湖被激起了千层浪。

“杨侍讲……”

他恍忽之间,听到有人唤他。

杨士奇才打了个激灵,茫然地看着同僚。

下一刻,心里勐地产生了一个念头,于是抬腿,心急火燎一样,夺门而出。

那堂官在后头叫着:“杨侍讲,你没点卯呢,你没点卯呢,不点卯可是要扣俸禄的,杨侍讲……喂喂……这咋了,好端端的得了失心疯……”

杨士奇冲出了翰林院,心急火燎地先跑到了张家。

却得知张安世居然去了国子学。

国子学?

杨士奇顾不得这许多,又一路气喘吁吁地往国子学赶去。

等他经人指点抵达了国子学正义堂的时候,却听到张安世咆孝的声音:“入你娘,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学……”

杨士奇站在正义堂门口,张望着张安世正对一个国子学的监生龇牙咧嘴。

杨士奇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怎么也无法将张安世和那世外高人一般的郭得甘联系在一起。

“呀。”张安世倒是注意到了杨士奇的存在,惊讶地道:“杨侍讲怎么也来啦?”

杨士奇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张公子……你这是……”

张安世很直爽地道:“这不是因为我才华出众,我的恩师胡俨,你晓得吧,他得知我这样学富五车,所以举荐了我,陛下便征辟我为国子学博士,你看,我正在授课。”

就他?

杨士奇:“……”

张安世道:“杨先生,你咋不说话了呢?”

杨士奇:“……”

虽多日不见,张安世倒还是看出了杨士奇与往常的不同,便道:“你今天很奇怪。”

终于,杨士奇还是接受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吁了口气,而后后退一步,正了正衣冠,这才伸出手,将双手拱起,身子欠下,毕恭毕敬的作了一个长揖:“恩公在上,请受杨某一拜。”

张安世此时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杨士奇发现了,他倒是很洒脱地道:“诶,不必多礼,这不算什么,我是久仰杨侍讲的才学,当日才说了一些好话而已,杨侍讲言重了。”

杨士奇却是固执着行了一个大礼,才感激涕零地道:“说来惭愧,杨某有眼无珠。”

“哪里,都是自己人……”

张安世越表现得不在乎,杨士奇则越是在乎,他急眼了,额上青筋都要爆出来:“杨某得张公子这样大的恩惠,便是当牛做马也难报万一。”

张安世却是道:“先不说这些,我们谈正经的事,我姐夫要主持科举,你认为如何?”

总算成功转移了话题,杨士奇是个十分有远见的人,怎么会不知这其中的玄妙?

他皱眉:“科举之事,不说兹事体大,且这其中的矛盾,实在不胜枚举,稍有差池,只怕连太子殿下,也未必能抵得住压力。”

“你只看到了坏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好的一面。”张安世道:“若说姐夫事情办成了呢?陛下这分明是试一试姐夫的本事,只要能办成,那么在陛下心目之中,我这姐夫就是最佳的继承人。而且一旦办成,天下读书人也都对此满意,那么姐夫便算是众望所归了。”

明朝的情况和其他朝代不同,尤其是永乐朝,历朝历代,许多皇帝是生怕自己的儿子实力过强,因此引发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猜疑。

可在永乐朝,朱棣所忧虑的,却是自己的大儿子性格软弱,会变成第二个建文皇帝,驾驭不住藩王和勋臣不说,还被读书人湖弄。

朱棣喜欢汉王,不是没有道理的,汉王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而且性格也刚烈,天下交给这样的手里,才能驾驭住天下臣民,至少……朱棣是这样想的。

当然,太子身体肥胖虚弱,也是原因之一。

杨士奇若有所思地道:“话虽如此,可南北读书人的问题,积弊已久,彼此矛盾重重,连太祖高皇帝都无法妥善处置,不得已之下,直接改变科举的章程,痛下杀手来解决问题,太子又如何能解决呢?”

杨士奇显然认为太祖高皇帝的办法很不妥。

毕竟科举是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规则也是朝廷定下,你定下了规则,可结果出来的时候,你却不承认,不承认便罢了,还将主考官弄死了,转过头自己重新圈定出新的进士。

这样的做法,虽然解决了一时的问题,却也让天下人对于科举的公平性,产生了质疑。

张安世笑着道:“太祖高皇帝不能解决,不代表我的姐夫不能解决,不是我张安世吹牛,我姐夫有大贵之相,是天下一等一的贤太子,当然,主要还是有我这么一个左膀右臂,我现在已经想到了万全之法。”

杨士奇:“……”

杨士奇毕竟是读书人,圣贤之书里,一直教导人要谦虚,他见不得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有牛在天上飘。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恩公,杨士奇只保持微笑。

却听张安世道:“不过此事,我正好缺一人协助,杨侍讲,要不你来帮我吧。”

“啊……”

“你不肯吗?”

“恩公不弃,杨某愿效犬马之劳。”

“果然好兄弟。”

“……”

“来来来……”张安世手指着脸都哭花了的顾兴祖:“杨侍讲来帮我看看,此子根骨如何,有没有进士之象。”

杨士奇惊讶地看着一脸搓样的顾兴祖:“啊……这……”

杨士奇将张安世拉到一边,低声道:“恩公……使不得啊,此子,以吾观之……”

张安世却是打断他道:“你有没有看他写的文章,你看一看就知道。”

说罢,张安世取了一份文章给他。

杨士奇不得已,只好低头去看,苦笑道:“如此文法,实在……哎……只怕中一秀才都勉强。”

这是实在话。

张安世则是笑了:“这科举,不还有许多日子吗?现在是秀才,将来就是进士,他骨骼轻奇,聪明睿智,我觉得他一定能有大成就。”

杨士奇保持沉默。

张安世便又道:“我请杨侍讲,只帮一个忙,那便是帮我看看他的文章,我不懂八股的,正因为我考不上,所以只好将希望寄托在顾兴祖的身上,他是我们京城四大名儒的希望啊!”

杨士奇诧异道:“京城四大名儒?”

张安世指了指自己:“自然是我和三兄弟。”

杨士奇:“……”

看着杨士奇的表情,张安世急了:“你不相信?我告诉你,胡俨公都是这样说的,若不是因为我们才华出众,怎么可能在此征辟为博士和助教。”

杨士奇觉得今日接受到的讯息实在太多,已经到了无法理喻的地步。

张安世道:“我就说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吧。”

杨士奇便道:“恩公所请,杨某怎好不愿意,只是……”

接下来的话,张安世没心思听了,大喜道:“这样一来,咱们的队伍又壮大了。哈哈……”

说着,张安世又道:“有了杨侍讲的帮助,再加上我们京城四大名儒……现在咱们是京城五大名儒,再过不久咱们京城五儒名震天下的日子就要来了。”

杨士奇很是认真地道:“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张安世道:“你说。”

“能不能……不要将杨某和四儒并列,恩公是了解杨某的,杨某这个人……不喜欢合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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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感谢本书第十三名盟主‘阿童木an’的盟主打赏,老虎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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