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就没那么多事了。
抽奖拿来的保温杯,简单看了看,甚至连盒子也懒得扔,直接被我放起来了。
再有下回,我一定要坚持住,不管她说什么,我不想来,就不来了。
来一趟,平添烦恼。
隔壁楼有户人家要结婚了,离我们这栋楼很近,结婚彩带亮晶晶,脚一踩,还会飞起来。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扫干净。
不过,真踩到了也没什么关系吧,回来换衣服洗澡就好了。
没错,就好了。
下楼时,我看到,墙上有发光的小点碎屑。
墙皮已经发黄脱落,楼梯间也都有掉落下来的白灰。
旧了。
只希望我走的时候,不要掉。
老妈怕脏东西踩进家,准备把楼梯间打扫一下,她决定只打扫这最底下的楼梯,往上的,按理也该打扫一下,不然楼上的人家踩到了,上去的时候是没事,等下来,又会踩脏
可要打扫这么多层楼梯,她也累。
每次提起,似乎都在等着我说:“妈,我去扫,你坐着就好了。”
回来就穿拖鞋了,球鞋踩脏了就脏了,就放在门口,既然会脏,那就让它一直脏着。
实在不行了,再洗一下。
唉。
她叹气,看见脏心里就难受。
她准备出门了。
楼梯间却传出了扫楼梯的声音,开门一看,是对门的老太婆在弯着个背在打扫,老妈出去聊了几句,仿佛找到了知己,帮着扫了两层楼后回来了,剩对门的一个人继续扫剩下的。
干净了几天,又脏了。
不过,终于要修路了,门前的这条路实在是太挤,划了停车位,只要停了车,车子再想过就得贴着大门过去,原本花钱装的大门就显得特别碍眼,恨不得能给拆了。
毕竟,一直关着也不方便,但凡出去就要带大门钥匙,这大门的锁也半坏不坏的,还是一直开着比较好,可风大又会吹上,只好找块石头挡着,如此一来,可以给车子走的路又窄一点。
车子轮胎被砖头扎爆,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一件事。
好在要修路了。
先拆旁边的绿化带,再把路面翻起来,一股臭水沟的味道扑鼻而来,可能修路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是铺水管。
这里路面积水也很严重。
暴雨的时候,家门口都是无处下脚,只要敢下去,脚必湿掉。
修,修了也好。
恰好又遇上了下雨天,毕竟这修路也不是几天就能修好的,挑了好时间也难免挡不住这天就想下点下雨,更臭了,能不出门还是不出门好。
几个月不出门却又不可能,主要还是外卖送不进来了,因为施工,有些地方给拦了起来,外卖员不熟悉这里就找不到路,只能在路边停着,打电话让下来取。
为拿个外卖,踩了一鞋子泥泞,虫子低飞,直往鼻子里钻,这一天糟糕透了。
我不想再出门了,甚至外卖也不想叫了。
我开始在家里烧大杂烩面。
番茄,鸡蛋,蘑菇,油面筋,有点剩菜一块倒进去煮,煮烂一点,挺好吃。
这些菜哪来的?
有时候是老妈带回来的,有时候是我们一起去附近卖生鲜蔬菜的超市买的。
为了专心学习,老妈也跟着我一起吃起我煮的大杂烩面条。
“这样吃吃还是好吃的。”她说。
我也这么觉得。
“你要是会烧饭,你这个时候就能烧给我吃了。”她又要这么说了。
我直接说:“你想吃什么。”
“你会烧?”她持怀疑态度,“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练过了?”
怎么可能。
她的怀疑非常正确。
我笑着说:“我给你叫外卖啊,大不了出去拿一下。”
“还是算了,你出去了,回来又要多洗一双鞋了。”
“你放着,等多穿几遍再洗,不行吗?”
“不行。”老妈戴着眼镜看着书,一边看一边念叨着,还一边抄写一边和我说,“我有洁癖,你也知道的。”
嗯,那我这算不算遗传?
“这段时间外面修路,都是灰,这几天还下雨,尽量少出去,知道吗?”
“知道。”
“你爷爷想搬了没有?”
“我再去问问。”
“回来记得把衣服裤子换了,不要直接一屁股就坐到沙发上去。”
“知道了。”
去了爷爷奶奶家。
奶奶说起爷爷走丢那回,下着雨,晚回来一点就要被淋湿了,那可是暴雨,好在回来了,只是摔了一跤,捡了根树枝当拐杖,慢慢问路走回来了,回来了还要继续搬水下楼,十桶。
奶奶伸出两个食指交叠在一起:“整整十桶,这房子这漏,那也漏,不下雨还好,一下雨都是水,就这,你爷爷还不肯搬。”
“还有多少东西要搬过去?”我问。
奶奶说:“也不多了,真要搬去,放音音车里也放得下,再加上我们两个,坐得下,最主要是你们爷爷,我没关系的,坐三轮车都好过去的。”
“现在三轮车也少了。”
“是少了,那天我在路边等了半天也没有一辆,真是,没有三轮车,叫我们这些老的怎么办?”
“现在都是手机上打车了,以后你要出来,我们打车出去好了。”
“不用,我也想去办张公交卡了,说老年人坐公交车啊,是免费的,就是我还坐不来。”
“那边是有公交车站的,到时候一起坐几遍就知道了。”
“嗯。”奶奶又说起别的,是我早就听到过几次的话,“那次你们爷爷走丢,我也担心的,万一下暴雨,他回不来,我不要急死的,你知道你们三姑姑说什么?”
“说什么?”
奶奶停顿一下,蓄力伸出手,对着面前发火道:“谁让你们当初不看好的。”
别有所指。
“说来说去都是钱的事,要是我和你爷爷有钱,有个几百万,一个人分个几十万就好了。”奶奶失落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奶奶又说起别的:“你爷爷钱包掉了,你知道吗?钱包里有200多块,他又心疼死了,要我说,命还有,就烧高香了,还有还有,上次说金戒指不见了,后来又在楼上找到了。”
这些事好像听过很多遍了,以至于演化出了不同版本,我甚至记得,金戒指被猫或是被老鼠叼走过。
不重要了。
“找到了就好。”我说。
“搬是可以搬了,等过两天不下雨了,把你们爷爷抬去也要让他过去了,知道是知道的,钱也给了,这里要拆的,他还是想多住两天,住就住了,等他午睡起来,我这次一定要和他说清楚,他呢,还念叨着那把藤椅子。”
“不是带去一把了。”
“还有一把,他也想带去,放在文荣那边,他想去拿,又怕大佬说他。”
“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早就和他说过了,说房子是传下来的,阿三说要我们卖掉买二手房的时候,他和阿三也吵过的,说怎么不和大家商量一下,卖掉老房子,买二手房,有这个道理?”奶奶说着说着还算有些欣慰,“这点,大佬还是清楚的,阿三叫我们把钱都给她保管,让我们住她那边去,我们也没和他说,他知道了,又要找上门去吵架了。”
“去阿三家不行的,她们家也是一个卫生间,过不了多久她也要嫌弃的,我是没有积蓄的,现在你们不读书了,能省出一点,也就吃吃饭,你们爷爷也没多少积蓄,但还是有点的,他就是不想写遗嘱,阿三会让他住下去?他想得美。”
“阿四倒是会照顾人,她自己也有女儿在读书要照顾,不行不行,她也离婚了,一个人不容易,阿五也离婚了,阿三也离了,大块头也赌钱,你知不知道?阿三哪有你们妈妈这么好,不还,一分都不帮她还,直接踢出去。”
三姑姑也一样命苦,爱钱爱宠物也是自然的。
因为没有谁可以信任。
“就阿二过得好,她家是去过的,以前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唉,要是有个大老板能帮你爸爸把钱还清,能东山再起就好了。”
不可能了。
老爸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扶持他也不会带来什么超高的收益。
期待英雄的出现,不如期待彩票中奖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