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秦气运(1 / 2)

胡亥交代完去看匠师台的事情后,又对司马欣说:“中尉军即刻准备开赴陕县事宜,我一会儿把虎符和诏令给你。章邯,蒙氏祭礼时你等调所有刑徒的屯长、卫尉军和中尉军百将以上前来观礼,至时,朕还有话对他们说。”

“这……”章邯有些犹豫,“刑徒凶暴,臣恐会对陛下不利。”

胡亥笑了:“你麾下的刑徒,都是老秦的悍民。他们可以触犯律法,但不会对老秦的王不利。这点,你还是要相信老秦人。”

他又思考了一下,“卫尉军抽调一万,编制还在。中尉军现有兵力全员与刑徒混编,我与太尉和丞相商议另外重组中尉军。至于你们混编出来的大军,也不能一直就叫刑徒军吧,卫尉和中尉军卒可不是刑徒啊。”

章邯等三人都笑了,一齐拱手:“请陛下赐名。”

胡亥站起来走了两步,左手一击右手:“军名秦锐,你等就是大秦的锋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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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武关道上,一队骑兵全部一人双马,正在道路上驰行,领头的公子婴也没有乘车,同样跨马奔驰,不同的是他的备马由身后的亲随一人三马的带着,另外的不同就是他的马配了双镫。

午前到达蓝田县,城外等待他们的细作就报知,罴壮他们出来的那户宅院主人召骚,已经于辰末出城,随着一个商队向东行去。一刻以后,一辆轺车载着一个文士,两个随从骑两匹马也出城,向峣关方向而去。因为人手不足且没有马匹,药肆主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公子婴判断,向峣关方向的文士极可能就是李左车,于是留下一百五十人协同蓝田县令在蓝田县内索查,并查抄召骚城外的交易仓区。一百骑向函谷关方向追赶召骚的商队,他自带一百五十骑配双马追赶李左车。

事实证明公子婴的双马追赶策略是正确的。正常情况下,轺车一天的行程在六十里(两程左右,但他们已经追赶过了蓝田桥,还没见到李左车的踪影。

蓝田桥距蓝田县大约五十里,正常的行人会在此宿歇,然后第二日正好可抵峣关。据蓝桥驿的人说,确实有一车双马经过,时间是在申时左右,不过是三人同车一马驾车,车后则拴着两匹马。

公子婴一想就知道,巳时左右出发,两个时辰就到蓝田桥,说明速度很快,想要在天黑之前通过峣关。

按律,士子轺车只能用一匹马拉,在官道上李左车肯定不能公然用二马甚至三马曳车,这是违反秦律的,所以必定采用换马的方式。不过,就算三马轮换拉车,到峣关后马力也将衰竭,所以必然会在峣关附近留宿。所以他也并不很急,保持马队的速度能够在天黑前同样到达峣关即可。

他准备到达峣关后,就分出一半骑兵继续前行二十里,第二天向回堵截,两面围捕。

(秦时峣关的具体位置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在蓝桥以西的六郎关,一种说法是在蓝桥以东、商洛以西的牧护关。在本书中采用牧护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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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正三刻。

明日又要长途跋涉,想想那辆颠簸不已的古代辎车胡亥就有点头疼,所以应该早点儿睡才对。只是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炎热,他贪图大堂内空旷空气可流通不憋闷,虽然两眼的上下眼皮一直在奋勇向中间靠拢强力闭合,但他还是侧靠在几案上,看着今天决定成立秦锐军而刚刚拟就的制令,同时又想着白天想要做的几件事情。

三锥阵在步兵应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马具改革后采用双弩投矛的骑兵配置也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还是要加紧训练使用弓箭的骑兵。这时代的投石机让他比较失望,本想用于两军对垒击破敌军盾墙,想想还是不如床弩更便携和易用,不过要是用于守城和攻城,配重式的投石机还是大有价值。至于军阵中,使用旋风砲是不是更好?还有,郎中军用新马具新战法与王离亲兵队对决的方式……

想着想着,胡亥觉得眼皮打架趋势越来越强烈,就用双手使劲揉了揉眼,又搓了搓面颊。两手还没从脸上放下,忽然觉得大堂内进来一个人,抬头一看,居然不是传递消息的军卒、内侍之类的人,而是一名老者,面色红润,白须白发,白袍道冠,神态若仙。

老者似乎脚不沾地的一直来到近前,向他一揖:“敢问这位小郎是哪位?”

胡亥心里奇怪,这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咋进来的?门口军士未通报,身边韩谈也不阻止?转头四望才发现,自己居然不在中军大堂内,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立在一个高坡之上,位置甚至高过了蓝田大营,可俯视大营中的营门和四角望楼的灯火。抬头望,碧空如洗,繁星点点。低头看,那个老神仙一样的老者仍在身前用近乎无礼的探究眼神看着他,而他看着这个老者也甚为眼熟。

“呃……朕为二世皇帝。”胡亥不知不觉回答道。

老者微微一笑,“庶民知道眼前是陛下,不过……庶民不知眼前的陛下,是登基时的陛下否?”

胡亥愣了,还真的遇到神仙了不成,居然知道此胡亥非彼胡亥?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老者。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胡亥觉得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老者似乎放弃了探究,垂下眼眉又行了一个揖礼:“庶民参见陛下。”

这回改为胡亥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老者了:“你是……神仙?妖怪?”

“庶民方外之士耳,既非神仙,也绝非妖怪。”老者谦恭的再次微笑着,脸上的每条褶皱中都带着笑纹。

“方外之士,那就是术士了。”胡亥稍稍的回过点儿神,“你深夜见我,所为何事?”

“数日前庶民在一善观星卜筮的老友处,见帝星异动,因此生了念头,想入关中探寻究竟。”老者答道。

“方外之士,自在之身,游于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胡亥嘴边浮起了一丝讥诮,“你这神仙一样的风骨,也要入世间打几个滚沾惹凡尘吗?”

“呵,”老者淡淡一笑,“方外之士,探寻日月星辰运作法则,探寻天人归一的无上途径,但一样也会关注世情民生。术士也是人,也食五谷,也有邻朋,也关注国事天下事。天为上,地为基,中为人世万象。不关注世情,又如何知晓天人如何相融?”

“哦?”胡亥的讥诮之意更浓了,“先皇帝曾将几百个方外之士埋入大地,虽不是天人相融,是否也可称人地相融了呢?”

胡亥所说的就是秦始皇“焚书坑儒”之中的“坑儒”之事。先秦时“儒”并非专指孔孟之儒,而是百家士子读书人皆可称“儒”。始皇帝所坑之“儒”,则基本以术士为主体。司马迁在《史记?儒林列传》里并没有“坑儒”一说,而说是“坑术士”。

让胡亥感到惊讶的是,老者听到他的话后也露出了讥诮的神情,“陛下以为,那些人也能算方外之士?陛下适才言道,方外之士是游于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那些与地相融的术士似乎过于热衷尘世俗物了些。”

胡亥开始对这个老头有些肃然起敬了,既然能鄙视那些见识浅陋、物欲横流的术士,这位也许真的会有高深一些的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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