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觉光喷出一口精血,脸色苍白;
林诚合连忙上前搀扶:“觉光大师!!”
觉光哭笑摇头:“贫僧无碍,你且退下!”
他抹去口中鲜血,走到小白身前,也伸手将他拦在身后,才脸色愤怒的看向罗伯特:“罗施主!你如今能否冷静下来,听贫僧将经过讲明?!”
罗伯特也被吓傻了。
他只在大河部夜袭贸易小镇时,见过觉光的术法神异,却也并未发挥太大作用。
不曾想,觉光大师的术法竟能抵御火枪的攻击?!
“觉光大师……”他冷静下来,终于发觉自己被狂乱的情绪冲昏了头脑。
觉光也懒得听他辩解,径直道:“方才发出警报哨音的人,正是贫僧;”
“因此贫僧叫第一时间让法明赶来。”
“但到来时,恶事已经发生,法明先去追击,林道长紧随其后!”
“你们到来前,贫僧查看了这毒蛇的状况,应是它被林道长斩断后,进行了殊死一击,才中伤了这位施主!”
罗伯特忍不住打断道:“可,可威廉姆斯死了,他已经死了!”
觉光少有的不耐道:“死?贫僧何时说过他死了?”
“威廉姆斯……”
“没死?!”
罗伯特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奥利维亚说的,而他们与觉光语言不通,哪里能知道真相?
觉光再道:“你似乎是不信贫僧,也信不过林道长;”
“不过事已至此,不论之后是否还要沾染此事因果,但贫僧都要为吾等证明清白!”
说罢。
他转身来到床榻,取出那日验毒所用方盘,开始诵念咒术;
幽光泛起,兽纹于众人面前被激活,金蟾凭空而生,一步跃至威廉姆斯的胸口。
于前次不同,金蟾约莫感受到邪毒的存在,显得异常亢奋。
它竟张开大嘴,一口将那啃噬胸口的蛇头吞入腹中,瞬间消化了个干净;
紧随其后。
它又匍匐在伤处,肚皮从干瘪到鼓胀,疯狂抽吸着空气。
只见被毒蛇啃噬已经重新出现溃烂脓疮的地方,开始渗出脓液。
粘稠昏黄的液体,竟然在金蟾的头顶聚集,越来越多,其中还参杂乌黑的脓血;
一直到液体汇聚成浑圆的球体,漂浮半空。
“啊呜!”
金蟾一跃而起,将恶心的混合物吞噬。
也在它吸收邪毒的瞬间,金蟾的身躯竟然壮大了好几圈,从最初的巴掌大小,变作脸盆模样;
它似乎还未吃饱,只是一转身,又将半截蛇躯吞入腹中。
到了此时,金蟾已经出现暴走的态势,竟将目光转向了小白;
仿佛在它眼中,小白也具有滋补的功效。
此情此景。
早已吓傻了众人;
觉光也不敢再怠慢,催动术法,要将金蟾收回。
可谁知金蟾膨胀之后,竟不愿返回法器之中,意图挣扎。
觉光脸色骤变,向来慈眉善目的面容,竟然出现了恐怖的狰狞之色,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孽畜!”
“还不归来!”
“——镇!!”
林诚合猛地一个眼花;
若隐若现看到觉光大师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三头六臂的虚影,一闪而逝!!
而那金蟾终于也遭压制,重归盘中。
到了此时,觉光动作也未停滞,转而望向罗伯特:“是死是活,贫僧予你一个答案,但等答案揭晓后,方才发生之事,无论贫僧还是林道长,都须一个说法!”
觉光又靠近了威廉姆斯;
口中念诵繁复咒语,已不是林诚合所能听懂的汉话。
片刻后。
噗。
一口精血熟练的喷出,形成血雾,又聚集成三滴精血;
一滴于眉心;
两滴于双眼的眼睑;
幽幽乌光自他手中法印中亮起,刺入三处精血之处,便令起融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觉光已是大汗淋漓,彻底瘫软倒地。
林诚合吓了一跳,冲上去将老和尚上半身托在怀中:“觉光大师!!”
“药,取药来!鹿参丸!!”
林诚合慌了神:“药,药在哪?”
觉光才恍惚过来,抱着自己的人不是法明;
他目光偏移到方才林道长交给自己的圣水上,虚弱道:“取那圣水也可!”
林诚合立即照做,打开木塞,就将瓶口怼在觉光嘴巴上。
觉光如逢甘霖,痛快畅饮,最后竟还打了一个饱嗝;
再见他面色时就已是白里透红,满血复活的样子。
与此同时。
床榻上响起一阵虚弱的轻咳:
“咳咳咳!”
“我,我这是在哪?!”
话音吐露之时,整个卧室都陷入了死寂,只剩下破洞的门窗,吹入凛凛寒风。
觉光道:“扶我起来!”
林诚合搀扶他站立,觉光接着伸手把在了威廉姆斯的脉搏上,道:“他已无大碍,如今既已苏醒,贫僧与林道长就算不辱使命。”
“至于后续因果,不沾也罢!”
“诚合,我们回房!”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觉光呢?
一路奔波已有近两年时间;
原想去那欧罗巴繁荣之地,谁想却来这种蛮荒之地的边陲小国,还数次经历凶险。
方才若非小白阻挡,那颗弹丸岂不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觉光如今脑子里不由自主蹦出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西方人没几个好东西!”
前一句话出自春秋“左传”;
后一句话出自林道长;
觉光对罗伯特的好感将至冰点。
林诚合就更别提了;
这红毛鬼一路上好几次陷众人于不义,大河部商业谈判是其一,要知道早前师父重病于船上时,他也不闻不问。
“我们走,白大哥!”
三人起步离去;
罗伯特已是泪流满面,不只是因威廉姆斯的苏醒,还是因对觉光的歉疚,大喊道:“觉光大师,还请留步啊!”
觉光还真就停顿了一下,瞥他一眼:“那毒蛇并非无主之物!”
“是受印第安人的巫术所控!”
“请诸位好自为之了!”
“走!”
这次起步,任何罗伯特在后呼唤,也无人停歇步伐。
旁人也不知罗伯特与觉光说了什么,况且威廉姆斯苏醒之事,对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威廉姆斯!是我,是我啊!”
“我是你的玫瑰,我是奥利维亚啊!”
奥利维亚冲向床铺前,泪容埋在丈夫的胸膛;
所有人因这一幕而感动,声泪俱下。
唯有罗伯特;
如遭雷击,身形已然僵于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