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良善之人,也很少愿意舍己为人,更遑论折磨自己来成全别人。
但那天外邪神“六贼”就这么做了,祂蛊惑两头鼠人前来推倒石墙,还动用无中生有的诡术,不惜耗损自己的神炁,也要强行让虚弱不堪的恢复过来,疯狂生产。
祂这般做,自是为了看乐子,某种程度上这也可以算是祂的恶癖。
如今虽痛苦不已,却不妨碍祂六连大笑:
“哈哈哈……这回有大乐子瞧了,万法教的老东西们当这监狱是祂们随时能取用的储备宝库,偏要祂们晓得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鼠人族最是贪嘴,吃吧,把这监狱里能吃掉的都吃了,尤其是那些闯进来想当什么的小崽子们。”
“老东西们本就如僵尸般动弹不得,如今又是天外诸神觅食的时辰,祂们来不及救援的。”
“那叫做葛贤的小崽子怎么办?他好歹也是同类,任由他葬身鼠腹也不大好。”
“放心,他死不了的,既然麾下能养一支鼠人,自然有伪装用的手段或者皮囊,混入鼠族丝毫不难。”
“若他愿意成为这的公鼠面首,说不定还有大好处,嘿嘿。”
“快生啊,多生一些。”
六贼这般聒噪,那脱困的鼠母当然能听见。
若是别的邪神或在其余时刻,以祂的残暴,早就将那张诡异人脸撕烂了。
但此时,祂忍了。
祂的等阶以及根脚来历也不比“六贼”要低,自是能猜出那吵闹人脸的来历,也晓得自己能脱困,能进行这般疯狂的生产是为何?
天外鼠人族都是自私阴险之辈,有便宜可占,哪里会多嘴破坏。
祂甚至还抽空用妩媚眸光,瞧了瞧那人脸,随后好似听从了六贼指挥一般,生产速度再度加倍。
其肉山似的下半身,甚至开始发出“噗噗噗”的乱响。
每一声,都代表着一只新生鼠人诞生。
更惊人的是,祂所生产出的鼠人,竟是各有特异,好似不同的兵种一般。
有的强壮肥硕,一瞧就是冲锋陷阵的。
有的瘦弱阴毒,浑身恶炁,却是掌握着各种可怕妖术。
鼠人们出生后直接吞噬掉自己身上附带着的“胎盘”等物,飞速长成,随后便全部陷入满眼绿光,也就是俗称的饿疯了的状态。
在鼠母命令下,它们发出令人心魂不安的吱吱叫声,以及惊悚口号,汇聚着化作一股磅礴鼠潮,先筑出一座肉身王座,过来托住鼠母的臃肿身躯,随后便开始在无尽地窟内奔涌。
即便是这过程中,那疯狂生产也不曾停止。
行军途中,兵卒再涨。
这画面,又让“六贼”忍不住赞叹起来:
“好能生,这就是那赋予眷族的伟大异力,简单粗暴,但的确是在天外生存的无上神通。”
“怪不得连本体都忌惮大角鼠神,懒得和祂计较。”
“那是忌惮么?那是厌恶,两个老东西都是不要脸爱算计的,上了棋盘,分不出胜负的。”
“不是说鼠人族的母鼠一出生就会被投毒催化变成‘生产器物’么,怎这位大姐姐这般厉害?”
“祂运道不错,刚出生就被看中,赐下神炁,翻身做主,所以祂才发誓要为大角鼠神再繁衍出一支能征战诸天世界的新鼠人氏族来。”
“这回祂说不定能成事,快快快,跟上去。”
……
鼠潮前面领头的,乃是那数十只跟随鼠母多年也没被饿死的天外鼠魔。
每一头,皆有着碾杀寻常蜕凡境修士的战力。
尽管此时它们都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但身上散发出的不祥恶炁,已是凝成实质,化作一滴滴绿色脓水,喷溅出来。
“饿饿饿!”
“吃吃吃!”
开始了,鼠潮肆虐。
平静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无尽地窟,这一息开始,将遭受鼠人们的蹂躏。
它们奔涌的动静实在不小,尽管一众考生们还没能瞧见任何一头鼠人,但那好似地龙翻身似的大震颤,完全遮掩不住。
所有人都面露疑色,想知晓发生了什么?
不过最先遭殃的,却不是考生们,而是那些被封印在一个个秘洞囚室中的“天外邪神”。
因为万法教将邪神们当做是另类资粮,即便捕捉了也不愿意斩杀。
囚禁于牢狱蓄养着,想着迟早有一日能用得上。
邪神们也知,所以双方便耗上了。
可惜,祂们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这看似无比安全的神狱中,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不多时,第一个可怜受害者出现了。
那是一头名唤作的天外邪神,外相无比庞大、肥壮,与人族类似,但遍体都覆满了粗硬黑毛,生有六臂,血瞳,黄牙,无比嗜血,被囚禁在一处秘洞中,周身上下都被覆满符文的铁索捆缚着。
那秘洞前也放置了一座石碑,也是为了方便一些有机会的考生将其册封收容,上面写了其根脚来历,以及囚禁的经过。
这邪神乃是唐代时从天外而来,但落脚点不是如今大原朝掌控的地界,而是俗世中原以西的另一个人族国度。
降临后,不过数日而已,就吃了十万人之多。后被忽悠,朝着中原而来,欲饱餐一顿,半途遭万法教遣阻拦,并遭隔空一记攻伐神通重伤,被捕捉囚禁在无尽地窟之中。
纵被囚禁,这神魈也不改暴虐本性。
此时冲着涌入囚室的大量鼠人们嘶吼,跺脚踩踏,或是弯身撕咬。
甫一接触,倒让祂宰了不少鼠人。
可惜,鼠人的数量实在太多,而祂又是被囚禁着。
很快便有不少只鼠人在被踩扁之前,在其脚上、手上、脸上等各处咬出了伤口,后续鼠人便顺着伤口,疯了般往其体内钻去。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祂,被鼠母扑倒了。
就见得“王座”上正忙碌产崽的肥硕肉山猛地起身,生生挤入囚室,只一个搂抱便将法身如山岳般的神魈扑倒,并摁在了身下。
也不知鼠母做了什么,强如神魈也不由得发出一道充满痛苦的尖锐哀嚎来。
与之相反的,是肉山顶端半人半鼠的“鼠母俗世身”,此时发出畅快呻吟,以及欢喜叫声。
颇令人意外,鼠母之音并不难听,似是一位豆蔻少女发出的清脆之音。
当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只意味着祂进入俗世后吃下肚腹的第一个人族,正是那一位少女。
“一千多年了,我终于又吃到了肉。”
“孩儿们,开饭了。”
鼠母这一叫唤,鼠群再度沸腾。
吱吱叫着,层层叠叠覆了神魈之躯,拼命往里面钻。
有一些不嫌脏的,甚至趁其挣扎时寻到了祂的后窍,手脚并用就爬了进去,开始啃咬祂柔软的谷道。
其余鼠人,有样学样。
见到伤口、穴窍便往里钻。
可怜这尊“神魈”虽有着坚硬法身,但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攻击。
每一头鼠人都是饿疯了的状态,哪怕被憋死在其谷道,或是闷死在祂肚腹,被挤死在其喉咙里,死前都忍不住吃了祂一口肉……这番景象,实在血腥残忍,但又有一种杀戮的诡异美感,令那六贼看得无比满足。
神魈的暴虐嘶吼,渐渐变作哀嚎。
到最后,连声音都没了。
彻底倒下,并在接下来的数十息内,其肥壮躯体一点一点被群鼠啃噬殆尽,连皮囊、骨头,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它们彻底疯狂,甚至于有一头“鼠魔”都因为吃太多,生生撑得晕死过去。
饿疯之鼠,不会吃了一口肉而觉满足,反而会更加癫狂。
都不需要再下令,又膨胀了至少一倍的鼠潮,嗅着复杂的神炁味道,自动往下一处秘洞而去。
“好吃好吃,鼠鼠终于吃到肉。”
“鼠辈吃吃吃,邪神死死死。”
“不够不够,还要还要。”
……
鼠潮的涌动和口号,加上神魈挣扎时的巨大动静。
终于,神狱内被囚禁的众多邪神,正试图册封收容祂们的考生们。
全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众邪神,最是清楚“天外鼠人”和“鼠母”是何种存在,无比明白它们的肮脏恶心和危险。
考生们虽多不知晓鼠人们的来历,但他们都能感受到此时在地窟内弥漫着的,那极度不祥、腥臭的气息。
包括王宝、常碎颅、花衣至善等等强人在内,竟都生出一种“灭顶之灾”临头的预兆。
“什么鬼东西?”
“有邪神脱困,将另一尊被囚禁的邪神吃了。”
“不不不,不止是邪神,似乎还有一整支天外妖魔大军?”
“不好,时限未至,此地暂无出口,所有人岂不是都成了瓮中之鳖?”
不止是考生们感受到了恐怖灾难。
被囚禁的邪神们也一样,哪怕是其中一些强大的,也慌张起来。
如那。
在葛贤面前耀武扬威,差点吞了他。
但此时,原本还优哉游哉的祂也是猛地起身,那丑陋猪头上,赫然浮现出了惊慌厌恶,叫道:
“糟糕!”
“石墙里那头骚老鼠脱困了?”
“是哪个蠢货负责封印的,这都能跑出来?”
“不对啊,那头骚老鼠被囚了一千多年,虽然祂很能活,但这么久早该耗尽神炁,虚弱不堪才对,就算祂意外脱困,也不可能还有力气扑倒那头愚蠢吃货,更不可能还生出那么多恶心老鼠来?”
“那群老东西呢,神狱暴走也不降临过来维护,不会正巧就碰上祂们的‘僵直期’吧?”
“夭寿,让那头母老鼠这么吃下去,非但要恢复所有法力,还能更进一步……我老猪这一身肥膘,难道要被拿去喂老鼠?”
“早知道有这无妄之灾,还不如让那个人族小崽子给我册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