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此时殿上谁最惊骇,非脱脱莫属。
他是当朝丞相,是“天枢上相灵神”在世行走,纵是灵庙最高神官的地位也不如他,所以他才能执掌天枢宝图这样的至宝。
但宝图作为天枢灵神一脉的至宝,也有部分权限。
葛贤一显了应龙真神血脉,杀不得压不得又收不得,只得强行吐出来,脱脱也无法阻止。
阴差阳错之下,便造成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满朝文武以及大原朝皇帝,哪一位不是在世强者?哪一位不是见识广博,眼力毒辣。
瞧见脱脱碎裂袖袍,又见葛贤那龙身,纷纷都是明悟过来发生了何事。
“这所谓的果然是脱脱培养的暗子,竟不惜血本让他成为应龙幼崽,只是没控制好被天枢宝图所斥?”
意识到这点。
脱脱一方,自是大为叹服。
而其政敌也就是别儿怯不花一方,则都投来厌恶、嫉妒之色,并毫不客气直接发难。
文官队伍中得了顶头上司眼神示意的一位御使出列,瞧着炁机也为蜕凡境,但法力却还在刚破境的葛贤之下,所拜灵神位格更是远不如应龙,瞧得葛贤一眼,还遭了压制,心头更是恼恨不已。
强忍不适,一边躬身拜皇帝,一边则斥责葛贤道:
“陛下!”
“此子未经召见,竟敢擅闯皇宫,居心叵测,按律当斩。”
虽说别儿怯不花一方,人多势众。
但在如今的朝中,依旧是脱脱占优。
这试图栽赃、上纲上线的御使刚说完,立时就有好些个官员勋贵要开口反驳。
脱脱立时一道眸光阻止,随后自己也躬身一拜,欲要亲自开口辩解。
可谁料此时,上首那皇帝之侧,一层薄纱后方端坐着的一道曼妙身影,忽而掀开纱帘,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绝世容颜来。
这女子,用一种“欣赏好物”似的眸光看着葛贤那非同寻常的应龙之躯。下一息更吐出让葛贤,以及满朝文武都大觉荒唐的话来。
“陛下!”
“臣妾还奇怪自己为何今日心血来潮,非要缠着陛下,上朝旁听这些我全然不懂的政事,原来是有福缘在候着哩。”
“陛下不是一直在恼,为何这段时日修行那无甚进境,大欢喜女神已鲜少降临了。”
“是啊,女神之妙,朕体验过一回便念念不忘,可为何祂再不来了呢,便是爱妃你跳那‘十六天魔欲孽舞’十遍百遍也无用,实在费解。”
“缘由很简单啊陛下,俗世污浊,于女神而言臭不可闻,上回是臣妾带着数百命妇、美人摆了欢喜阵,跳了天魔舞,这才引得女神降临来观瞧,并赐福了陛下一遭,若要再请祂降临,自然是需要更具诱惑力的祭品……。”
这对话到此时,满朝文武有不少都已变了脸色。
尤其脱脱,其妖异面上既无奈,又蕴着一丝愤懑,都快要藏不住了。
葛贤此时神色也不甚好看,他从白富贵处可听了不少关于大都、皇室的秘闻。
其中之一,便是关于这大原朝皇帝的。
“这荒淫皇帝宠幸一脉的脉主,迎接入宫,还赐为‘幻妃’,显然眼前这炁机恐怖的女子,就是那所谓的幻妃了。”
“皇帝本就沉浸于享乐,幻妃入宫后,更是变本加厉不知多少。”
“整日演练修行所谓的大欢喜法,在宫内建了数百间秘屋,搜刮命妇、美人,不允穿衣,放置其中,一时兴起便要白日宣淫,而那幻妃更在某日,领着十六位欢喜魔女,戴象牙冠,身披缨络大红绡金长短裙袄,云裙合袖,天衣绶带鞋袜,唱‘欲字经’,跳‘天魔舞’,数百美人命妇亦皆缨络,各执乐器……一番演法,竟然将天外邪神吸引来俗世,降临皇宫。”
“当着所有人的面,那女神宠幸,或者说‘赐福’了皇帝。”
“也不知那滋味究竟有多么无法忘怀,自那日后,这大原朝皇帝便再无法自拔,整日修炼大欢喜法,想尽办法欲让那女神再来一回。”
“这淫妇如今盯着我,不会是想让我来当新的祭品吧?”
葛贤心头回想着,不由得有了不妙念头。
他也与那“幻妃”对视在一起,一刹那也不得不承认。
好皮囊!
他已见过李娲、耶律玉燕这些堪称绝色的疯狂女子。
但二者加起来,都比不过眼前之幻妃。
尽管在宫外堪称是声名狼藉,被人唾为祸乱后宫的淫妇,可这女子却生得一点也不艳,只是顶着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和有些哀怨柔弱的姿态,可若多看几眼,又可在她身上看见妩媚、英武、稚嫩、成熟等等气质。
时而懵懂如少女,时而狡黠如魔女,时而圣洁如神女……万种风情,集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