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十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我们去二十四桥饮酒作诗玩双陆,顺便欣赏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上元烟花!”萧十一手持一管碧玉箫,风姿绰约地走进来……只要不去看堪比国宝的黑眼圈,还是很风流倜傥卓尔不群滴。
卢元俭手忙脚乱地拿起书案旁的革带,倒不是担心萧若元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比如说分吃桃子,比如说割断袖子,又比如说……天下第一美人的萧十一,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喜欢,呃呃呃,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清亮如水的琉璃鉴还是会喜欢上滴。
衣衫整齐是对朋友最大的尊重!他们两个算是不吵不相识,因为某些术数问题,曾经辩论过六个时辰,然后就被唐傅和魏公委以重任,核算都督府和王府各处账目,再然后就是与州府朝堂之间往来的文书,怎一个忙字了得?
边束带边打着哈欠问道:“你不是说要睡上三日三夜,恢复你的盛世美颜吗?”
“王爷就是嫉妒某的脸,嫉妒每次出行小娘子都只看某!”萧十一傲娇地微抬下巴,独立洲头望断寒江般说道。“呵呵,幼稚到可笑,别说某只是黑眼圈,就算穿上乞儿……扬州城已经没了乞儿,你可能也忘了他们什么样子。”
微皱了下眉头,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道:“就算穿着吕唐原住民的树叶裙,某同样是整个大唐最靓的仔!”
“可是某没有你那独天得厚的脸啊!”卢元俭抬手揉按着眉心,疲惫地说道。“两年时间,才刚刚两年时间而已,你看看某这张脸,老了何止十岁?某不想去看什么烟花,只想踏踏实实安安心心地大睡一觉。”
滕王说府里的事情鲜活有趣,绝不会感到疲累,确实鲜活有趣,但不是不会感到疲累,而是热血上头忙碌到忘记了疲累,等感到疲累的时候,已经是身体透支严重,到了不得不歇息的时刻……他不变老谁变老?
萧十一耷拉下肩膀,坐到靠近他的矮榻上,苦着脸说道:“某只是脸上看不出来,心里已经老了最少五十岁!原来某只需要坐在楼顶望云卷云舒,偶尔看看那群竖……师兄师弟做蠢事,日子悠闲又自在。”
从袖子里取出一壶酒,闷掉半壶才说道:“可是吧,某又不得不承认滕王真的很邪性,某才回蜀山半个月,就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又一口闷掉剩下的酒,叹息道:“又坚持了半个月,发现手指有自己的意识般,随手拿起根树枝就开始推算某些数据,去后山洗剑洗了月余,果断放弃闲云野鹤般的自在日子,回到扬州城继续当牛做马。”
卢元俭看了眼书案上的典籍,一年前拿出来的典籍,看了还不到三分之一,更不要说写什么诗词文章……嘴角抽搐了下,说道:“王爷送某曲子词临江仙,某当年看到的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如今才想明白,重点是东风卷得均匀。”
同时也想明白了,晋阳公主那般行事风格的师父……郑公说的对,他太天真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本就够悲伤了,他还是主动跳到案板上,任道宰割,宰割成庖人满意的形状……
……后悔吗?有那么一点点,却也不多。
“错了,重点是白玉堂前。”萧十一又取出壶酒扔给卢元俭,很好心地帮着解答道。“若是不如滕王府,你就是随逝水,委芳尘的结局,想想宋玉的庶人之风。”
卢元俭:“……”
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堁,吹死灰,骇溷浊,扬腐余……死生不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