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京都郊外,刘姥姥小院。
冷水寒独自坐在堂屋里,脸上仍挂着怪异的笑容。
他手腕处,缚有一圈辟邪的黄绳儿。
黄绳儿的另一头,一直延伸进卧房内,被刘姥姥攥在手心。
这是她老人家,怕冷水寒夜里发起疯,出门跑丢了,特意做的机关。
只要他一走动,黄绳儿便能扯醒刘姥姥。
冷水寒低下头,打了个哈欠。
他百般无聊地抬起另一只手,窸窸窣窣从怀里摸出了那枚在柏古寺得到的铜钱,把玩起来。
铜钱上的咬痕,尖而疏,像是猫咬的。
“莫非是橘猫?”,冷水寒暗忖道。
他当然没有中邪。
这两日怪模怪样的言行举止,都是他装的。
那天,冷水寒在山间石坳处鼾睡时,并不知晓自己被橘猫哈了口气。
他只是睡着睡着,便作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冷水寒怀里的人偶,似乎活了过来,开口问他,若是秦可卿和娴婵只能救一个,他救谁。
当时冷水寒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救我家橘猫了。”
那人偶又问,若是林黛玉和娴婵只能救一个,他救谁。
“肯定还是我家橘猫了”,冷水寒如此答道。
并非是他不想救秦可卿和林黛玉,只是在他眼里,这二人,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儿,她们都懂得选择,也会选择。
而他家橘猫,实在是太傻了。
傻到不会选择,完全无法生存。
在原先的世界,橘猫吃东西,只会用舌头舔,不知用牙咬。
像猫粮啊、冻干啊、罐头啊,它楞是舔到满地都是,也舔不进嘴里。
他把橘猫的嘴扒开,硬倒进去,让它炫,它还能给吐出来。
没得法,冷水寒只能收养它,给它做了一个特定弧度的勺子。
每天一勺一勺,喂它吃湿粮,橘猫才能活到今天。
冷水寒之所以会对橘猫如此耐心,大概是橘猫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等他一样。
它愿意等,一直等到他出现,等到他收养。
那他,自然要保护好它。
或许在橘猫眼里,冷水寒就是一只大猫,每天挨着他睡,才能睡得安稳。
但凡冷水寒摸过别的猫,橘猫就会气得躲进角落,不吃也不喝。
这该死的小心眼,真傻的可爱啊。
人偶听他如此说,眼圈儿一红,告诉他,若想救娴婵,接下来几日,须得装疯扮傻。
冷水寒醒来后,发现怀里的人偶,竟便成了佛像,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便装作中邪了。
不想今儿,在刘姥姥院里,那人偶,还真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这橘猫,做起事来,总是傻里傻气的。便是被人卖了,也要倒帮着数钱”,冷水寒怔怔望着铜钱,叹了口气。
屋外,天上的点点星光,无声地落在地上。
……
千里之外,扬州府衙,刑房。
一排排火把烧得透亮,冷子兴正囚于站笼内。
他双手被铁链悬起,脖颈被禁锢在笼顶外。
因脖颈卡住,为减轻拉伸的痛感,冷子兴只能踮起脚,上半身僵直地挺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