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寒怀里的裹儿,忽然睁开了眼睛,“啪嚓”一声,坐起身子,伸手挡住李郎中。
李怀仁怔怔望着女儿,哪里还顾得上贼人,当下连声道:“裹儿啊,我是爹爹,我是你爹爹啊。”
裹儿茫然的抬起头,呆滞片刻,接着僵硬地俯下身,搀扶起李郎中。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女儿一番,裹儿就已经抓着他的胳膊,一步一定,缓缓向山道走去。
“好!”
“好!”
“咱们先回家!”
李怀仁忍着痛,提着腿,一步一挪,泣不成声。
临走前,他不忘扭过头,冷冷斜睨了一眼仍在鼾睡的恶贼。
二人离去后,橘猫探出身子,几个跳跃,来到冷水寒身旁。
这人也不知在作甚么美梦,笑得欢,鼓囊囊的裤裆,格外显眼。
橘猫寻思着,要不要一口咬掉他那活儿。
“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要搂在怀里睡!”
“我叫你睡个够啊!”
橘猫哼哼两声,对着冷水寒哈了口气,一座佛像,凭空出现在他怀里。
不等冷水寒醒来,眨眼间,橘猫一个纵身,消失不见。
静谧的山林,鸟儿、虫儿,又开始叫了。
……
贾宝玉领着姑娘们回府后,迫不及待来到荣庆堂,欲寻贾母讨些体己钱。
此时,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正在厅房里,和贾母说着事儿。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个年纪,倘若就因这个病怎么样了,人活着还有甚么趣儿!”
王熙凤红着眼圈儿,拉着老太太的手,抹泪道。
原来,东府的蓉哥儿,今儿到凤姐儿屋里归还那架玻璃炕屏,顺道说起了媳妇秦氏的病。
秦氏自打年后就不大出屋子,身子骨也有些倦怠,月事已经两个多月没来。
前阵子,贾珍借玻璃炕屏摆在家里,设宴请神武将军冯唐的东道,便是听说有一张姓名医借住在冯府,想请此人来诊治一二。
那张大夫登门瞧过后,说秦氏的脉象,竟不是喜,而是害了很大的一个症候。
这症候,吃了药,能不能保住性命,一时半会儿还难说,得看医缘。
贾母闻言,也是一面轻拍凤姐儿的手,一面心疼道:“就是呢,这么个好孩子,要是出了差错,那还不叫人疼死。”
就在众人一阵心酸之时,王夫人瞥见了门外探头探脑的贾宝玉。
“宝玉,你来作甚么,今儿又没去学堂?”
王夫人微微皱眉,朝他招了招手,开口问。
贾宝玉见状,笑嘻嘻走进屋,先是挨个请安问好,接着回道:“太太,我算是悟了,与其在族学里读死书,不如做些正事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心生不喜,一把将贾宝玉拉至身边,恼道:“正事正事,读书就是正事!”
“都说你薛兄弟不成器,我看那,他比你要上进些,素日都晓得风雨无阻朝学堂跑!”
“你那,学点好,改改性子罢,老爷也不必常为你动气!”
贾母见宝玉挨了训,忙道:“罢了,罢了,可别把我的心肝儿唬坏了。”
“乖乖,快来我这儿,我这里,可不是你娘训你的地儿。”
贾宝玉听后,一头钻进贾母怀里,撒娇道:“老祖宗,这回,我是真有正事要做。”
“这事,老爷若是晓得了,想必也会赞成的。”
“咱们以往舍粥义诊,是做好事,我这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咧。”
“既是这样说,那你只管做去”,贾母摸挲着宝玉的大脸,疼爱道:“要什么,和我讲。”
贾宝玉正要细说一番,忽然又想起凤姐儿刚说的话,便好奇道:“对了,老祖宗,方才你说谁病了?我今儿倒认识一神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