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解手方便时,只得寻个僻静野地一蹲,免不了虫叮蚁咬之苦。”
“蹲完后,用的稻草瓦片,也揩不干净,还刮的屁股疼。”
“我这舒坦坑,现有不要钱的草纸可用,父老乡亲们晓得了,岂不人人趋之若鹜?”
“不讲别的,只说这坑房,我粉得像香闺一般,比睡觉的土炕还讲究些,里面又有舞文弄墨的字画,每个坑还不重样。”
“蹲一次坑,便如赏一次景。料想十里远近的老老少少,怕是会络绎不绝来光顾!”
“积攒起来的粪水,更是好东西。不单够刘姥姥自家田地施肥,还可对外出售。”
“不拘是卖些银钱,还是叫乡亲们用柴、用米、用油来换。”
“这门营生,既造福相邻,又叫刘姥姥一家坐在屋里,便可衣食无忧。”
“此等美事,宝兄弟,你那字画,功不可没啊!”
众人听了他这番说法,皆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那个谁!”
“你……你怎能如此作践我的字画!”
“挂在这腌臜地儿,我还不如撕了算了!”
贾宝玉听罢,哪里受得了,双目猩红,眼看就要发起痴来。
“宝兄弟,再等等,可别着急摔玉。我且问你,你那字画,是不是你用心写的?”,冷水寒伸出手,摸着他那大大的脑袋,安抚道。
“当然,字字都是我的心血!”,贾宝玉怒吼道。
“那你更应该耐着性子,听我说完”,冷水寒顿了顿,轻声道:“你那字画,挂在你屋里,除你之外,观赏之人寥寥无几,纵是写的再好,再传神,也是一文不值,臭不可闻。”
“挂在这香闺般的茅房里,每日多少总会有些来客,瞧上了几眼。”
“识字之人,自然懂你字画的妙处。不识字之人,哪怕是好奇,是不解,或是奚笑,说不得渐渐也会有了识字的心思,这,便是好事一桩。”
“宝兄弟,字画啊,从无高低贵贱之分。有人看,便是至宝,无人问津,即是粪石。”
“你把至宝束之高阁,至宝就成了粪石,何不物尽其用,快意一回?”
贾宝玉听后,思来想去,仍是似懂非懂,觉得似乎有点儿道理,又像是歪理。
这时,探春开口道:“二哥哥,冷公子要盖两间瓦房,想必是男子一间,女子一间。你的字画,兴许有姑娘看了,会喜欢呢。”
“是极,是极!”,贾宝玉恍然大悟般连连拍手,改口道:“有女儿看,便不算作践了我的字画。”
“好哥哥,不如咱们再去其他庄子上,也盖些青砖瓦房,把我的字画一一挂上?”
冷水寒见他上道了,草草应了声“改日再说”,就颇为感激地向探春拱了拱手。
两人对视一眼,探春微微翘起唇角,浅笑嫣然。
一旁的薛宝钗,默默算过瓦房、草纸、熏香等物料的抛费后,不由感叹道:“还真是门好营生,亏你想得出来。就是和粪水打交道,有些跌面儿。”
冷水寒听了,想了想,趁热打铁道:“我会点金术,自会还有不跌面儿的营生。宝姑娘若是想了解一二,只消帮我一个忙便可。”
说罢,他走到薛宝钗跟前,悄声耳语了几句。
薛宝钗闻言,暗暗啐了一口,这厮果然是个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