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查到什么了?”
史湘云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问。
冷水寒摇摇头,带着歉意,低声道:“对不住,还没有查到线索。”
半响后,他轻描淡写般补充道:“兴许就是个意外。”
史湘云听完,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竭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当年,她父亲史薡途经扬州,与冷子兴在瘦西湖画舫上小聚。不料醉酒后,史薡意外落水身亡。
消息传回京都,她母亲悲痛难忍,选择投水自溺,追随史薡而去。
那时,史湘云尚在襁褓,未满周岁。
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父亲死的莫名其妙,和冷子兴绝对脱不开关系。
这人偏要骗她,说没查到线索!
他不能仗着她喜欢他就欺负她呀。
就算他爹是凶手,史湘云也不会恨他、怨他。
她愿意说服自己,冷子兴是冷子兴,冷水寒是冷水寒,不能混为一谈。
可他呢。
“今儿你哄我骑马,就为了说这事?”
“就为了告诉我,我父亲是个短命鬼?!”
“你把我当甚么了!”
史湘云越说越难受,带着哭腔,哽咽道。
冷水寒低下头,一声不吭,没作任何解释。
这人连半句实话都不肯讲,叫史湘云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后悔。
她把心都刨出来了,他却还是只想哄她、骗她!
先前,哄她去考那狗屁恩科。
考完恩科,又哄她包庇杀人的事。
如今,连她父亲是被人害死的,都不肯认,还要继续骗她!
这人亲近她,分明就是为了利用她,哪里有半点真心,哪里有半分实意!
史湘云不想再骗自己了。
她就是个傻子,一直被冷水寒肆意愚弄着。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心里,再找不出一滴眼泪。
“我不信你了。”
“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
“我得报仇的。”
史湘云面色发白,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似的,颤声道。
此刻,冷水寒很想捂住耳朵,那淡漠决绝的声音,他不忍再听。
可她的声音,偏偏在他耳内不断回响。
冷水寒只是坐着,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史湘云一眼。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史薡落水溺亡一事,绝不是意外。
先前,他一度怀疑过冷子兴,认为他爹就是凶手。可是真相,往往更加残忍。
冷水寒在扬州,确实什么都没查到。当年那艘画舫,连带画舫上的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了无痕迹。
这事儿,单凭钱财可办不到,唯有权势的力量,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掩盖得如此干净。
恰好,史薡死后,一场带着权势与名望的泼天富贵,便从天而降,史家的史鼐,接了个正着。
由于史薡膝下无子,他死后,史鼐兄终弟及,承了保龄候的爵位。
史鼐是史湘云的二叔,也是最大的获益者。
如此推测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另外,一向小事糊涂,大事门儿清的贾老太太,在史薡死后,常常接史湘云来府上小住,大抵也是知晓了实情。
老太君在暗示着史鼐,她这个史家老骨头还活着,老眼还在看着,行事不要太过。
史湘云母亲的死,怕是也另有隐情。
这般手足至亲相杀的残酷事实,冷水寒实在不希望史湘云知晓。
孤苦无依的云姑娘,自幼视她二叔史鼐为养父。哪怕遭受苛待,也毫无怨言,仍对史鼐敬重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