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东角门不久,来到了梨香院。
刚走到院门前,贾宝玉就看见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和一个小丫头,在台阶上顽,忙道:“不好!不好!太太在这里,快走!快走!”
说罢,就要迈开腿溜之大吉。
薛蟠一把拉住他,笑道:“素日只知道你怕姨老爷,不曾想连见了姨太太,也怕成这怂样!”
“还不都怨这个谁,把我要丫鬟吹……那事搞得人尽皆知!”,贾宝玉跺着脚,满脸悲愤。
“薛兄弟,要不还是改日罢?”,冷水寒见王夫人在院里,想着人多眼杂容易滋生事端,再次推辞道。
“他怕他的,不干咱们鸟事儿”,薛蟠一脸轻蔑,自顾自道:“你随我来,他要不敢进,让他在院外等着便是了。”
贾宝玉此刻也心痒难耐,想瞅一瞅那假画里的人儿,究竟是何等神似薛宝钗,当下点头道:“好哥哥,你就随表兄,快去取了那画来。”
目送两人走进院内,贾宝玉稍稍探出脑袋,屏声静气侯在院外。
直到看不见薛蟠和冷水寒的人影,料定二人进房取画了,他才赶紧小跑着冲到院里,直奔正厅。
自打那事传开后,贾宝玉心里是苦得很呐。
云妹妹处处提防着他,林妹妹对他一日冷淡过一日,就连自家姑娘,也渐渐避讳着躲他。
好不容来了个宝姐姐,似乎还不知晓这档子丢人事,对贾宝玉是青睐有佳。
天降的金玉良缘,可不能再让冷水寒破坏了。
这回,贾宝玉要先下手为强!
他轻轻掀开厅房的帘子,走了进去,只见王夫人和薛姨妈,正长篇大套的说些人情家务体己话。
贾宝玉笑嘻嘻分别请了一安,就径直走入里间。
内间里,薛宝钗穿着常服,头上散挽着发髻儿,懒在炕上,伏在小桌上前,描着花儿。
眼前的佳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他一时看呆了。
瞧见贾宝玉进来,薛宝钗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有两日没见着姐姐了,只当我恼了你,特意过来瞧瞧”,贾宝玉陪笑道。
薛宝钗羞赧地低下头,回道:“那里的话。只因我病又发了,所以这两天没出屋子。”
“姐姐染恙了?请过大夫没?”,贾宝玉忧心不已,问道。
“已经大好了,不碍事”,薛宝钗一面说,一面指了指桌边,请他坐下。
贾宝玉屁股刚沾炕儿,就切入正题,开口道:“姐姐是不晓得,府上有个混世魔王,先前去了扬州,如今回来了!”
“姐姐往后,可千万莫到后院去,有事吩咐丫头婆子跑腿就行!”
薛宝钗听了,莞尔道:“你说的,可是周大娘的外孙?”
“姐姐快别笑,那人不单心眼坏得狠,还是个浪根淫种!”
贾宝玉从宝姐姐嘴里听到了那个谁,心儿登时如同刀割,痛到发颤,愤恨道:“我方才听说,他寻人作了幅画儿,把姐姐画了进去,作那等不堪之事!”
“啊?!”,薛宝钗闻言,先是臊红了脸,杏眼泪光莹莹,接着埋下头,伏桌哭泣不止,哽咽道:“当真是个下流胚子!叫我再如何见人!”
外间的王夫人和薛姨妈,忽然听到哭声,匆匆止住话头,寻了进来。
看到薛宝钗哭得伤心欲绝,正要质问贾宝玉。
“那个谁见宝姐姐生得好看,起了淫心,把她作到画里,行那轻薄之事!”,贾宝玉抢先开口,大声道:“此刻,那个谁就和薛表兄,在偏房里一起鉴赏呢。”
薛姨妈听了,心火再也压不住,牙齿咯咯作响道:“我那傻子儿,竟……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