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除道:“我是掌门。我就这么记载本派史书,哪个能反对?再过几十年,更没人反对。这就是事实!”
天门道长听到自己最心爱的弟子,这么斩钉截铁说出“我是掌门”的话来,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欣慰。近一年来锥心刺骨的痛苦和自责,被这句话驱赶的烟消云散。
他站起身,郑重其事整理道袍,朝建除弯腰行礼。
“天门见过掌门!”
道长天生嗓门大,这大声一句话,半夜里格外的清晰,周围帐篷只要没睡的都能听见。
建除强忍住心里的不安,硬是不动,生受了自家师父这一礼。他红着眼睛看着师父,师父也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自这夜以后,锦衣卫分派任务,天门道长再也没有大声嚷嚷主动请战,总是静静等着自家徒弟们来安排。
这日。
十几个从谅山城里逃出来的安南汉子,侥幸没碰到游骑兵,碰到了江湖好汉。他们没反抗,主动投降,被带到好汉们的临时驻地。
“去唤徐爷过来!”回来的好汉急着报功。
锦衣卫百户官徐乐负责统领奇袭队。他得到通报,带着周淮和张雪梅过来。
询问了几句,张雪梅道:“这些人从谅山城里来的,据说带了自家主人的降书,要投靠大明。”
营地里尽是粗糙汉子,张雪梅不穿锦衣卫制服,一身红衣,真是万片绿叶一点红,分外引人瞩目。
她自小替身为大贪官的干爹在各方行走,会许多方言,来到安南,竟然短时间学会了安南话。人才难得,由此深受徐乐重视,见她平时不喜欢穿制服喜穿红衣,也就放任她不管。
女人嘛,尤其是漂亮女人,总是有点特权。
徐乐听完,打量被圈起来的这些人,沉声道:“全砍了。”
一众好汉轰然,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更有许多抡起了铁棍,铁牌,以及各种奇门兵器。
张雪梅到底是女人,心有不忍问道:“何必杀降?”
周淮在她边上扯一下她的衣角,“徐大哥自有决断。”
“他们不是降人。”徐乐道,“战场抓住敌军斥候,杀无赦。”
张雪梅还待再问,徐乐知道这妞脾气,低声道:“上边的命令。别问我,我不知道。”
周淮人是厚道人,但心思机敏。附到张雪梅耳边说:“雪梅,上面的意思是不想”
周淮小声说了些自己揣摩的。而张雪梅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耳边热气呵来,心猿意马,身子发烧。
呜哩哇啦!
有个被围住的安南汉子用安南话大吼,将她惊醒。
众人听不懂,张雪梅仔细听辨,翻译道:
“这人说他是安南第一好汉,本来是来投降的,既然大明不肯受降,他只愿意战死,不愿意束手就擒。”
众汉话及在场的锦衣卫都觉得好笑,又听张雪梅道:
“那人问,谁敢一对一和他单挑!”
这下捅了马蜂窝。
“老子来砍死他个狗日的。”
“小小南安,井底之蛙。猴子窝里的第一,厉害死我了,哈哈。”
“某,大明好汉第一万五千八百六十五名,特来领教。哈哈。”
眼看要将那汉子来个十对一单挑,乱刀分尸。
那汉子大吼一声,转身跳到身后一块大石头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将匕首架在自己颈项上,又是一阵呜哩哇啦。
“停!”张雪梅清脆的呵斥声,“这人说,大明好汉既然不敢来单挑,他索性紫砂。大丈夫不愿死于懦夫之手。”
这还得了,当即有自认武功高的好汉要抢上去痛击之。